母亲的职责,早上天未明,便起床准备早餐,上下学时,阮颜总能准时看见游蓉站在校门口,笑着对她招手。
每一年阮颜过生日,游蓉都会让她带蛋糕和糖果到学校,分给班上的同学们。犹记同学们总会一脸羡慕地道:「你妈妈好漂亮,而且好疼你喔!」
阮颜以此为荣。
十一岁时,她察觉到父母亲的关系出现问题。
父亲阮仁国本就早出晚归,在家中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还总跟游蓉争吵。都是J毛蒜皮的小事──可能是家里一副未放回原位的碗筷、可能是家庭开销的分担,甚至可能只是一个冷漠的眼神……任何事,都能成为导火线。
年幼的阮颜以为,父母有争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直到一次深夜,玻璃摔碎的声音划破宁静。
「离婚?」阮仁国气急败坏的吼叫声传来,「我也忍很久了,你算什麽东西,以为我想跟你过日子?」
卧房内的阮颜将棉被拉过头顶,试图隔绝外头的纷扰。阮仁国的脚步声震耳,接着大门被用力甩上。阮颜听见游蓉的哭声,心头一震,翻身下床,赤着脚、循着声音来到书房。
就着半掩的门缝,映入她眼帘的是满地的狼藉。游蓉抱着膝盖缩在角落,脸低低埋着,看不见表情。
──好像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症状并非突然间袭来,而是一天一天加剧。阮颜对上阮仁国的视线,彷佛身T冷不防被推入黑暗的冰窖中,遍T升寒,她的眼神开始闪躲,支支吾吾,手心渗出的汗水黏黏腻腻。
到医院後,医生诊断出她患了男X恐惧症。
她还记得,阮仁国听见这诊断结果後,只淡淡说一句:「真麻烦。」,似乎对此漠不关心。
父母真正离婚,是在阮颜六年级即将毕业的时候。清晨的空气冷得骇人,天边却突兀地挂着一道清晰的彩虹。
阮仁国站在她面前,目光如炬,「我跟你妈以後不一起生活了,你要跟谁走?」
那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里头摇曳着一簇火光,凌厉而滚烫。
阮颜很惧怕这样的眼神。
她求救似的目光,投向游蓉。
这种眼神却刺激到了阮仁国,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书房里拽,「过来,我跟你谈谈。」
他的手很用力,是一道坚固的铁链,将人往地狱的深渊里拖。
站到书房门口时,阮仁国察觉到不对劲才回过头来,盯着阮颜的脸,眼神堪b毒蛇。
阮颜的力气彷佛都被cH0U乾,耳朵嗡嗡作响,她的浑身都在发抖。
下一瞬间,一个巴掌结实地落了下来。
她甚至没来得及感觉到疼痛,脸就往一侧偏去。
四周所有的声音都被隐去了,眼前是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而脸颊上刚才的凉意,则渐渐地灼烧起来。
时间过得很慢,煎熬地啃噬着神经。
强烈的耳鸣还在耳朵里响着,她的肩膀绷得很紧,脑袋里空白一片。
「对不起……」
她不敢对上阮仁国的视线,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艰涩的一句话混杂着哭腔,从喉咙间溢出来:「爸,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但是,我,真的好怕您。
如果可以选择,她会想跟母亲走。
阮仁国的脸sE,瞬间变得灰败。
沉默还在蔓延,阮仁国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松开她的手腕,转头就往大门口的方向离去。
那一天,大雨一直持续到深夜。
那一道清晰的彩虹,也早已消失无踪,彷佛象徵着离她远去的家庭。
时隔多年,她还清晰记得父亲转身离去的背影,刚毅而无情,斩断了一家人多年联系。
***
三月初春如期而至。
「阮颜,你这样打靶不行。」
小惠带笑的声线传来,她调整阮颜的姿势,说道:「你的脚要站开一点,对,手举高一点──」
阮颜抓到了要领,按下扳机,後座力顶得肩膀一震,便看见正对面的靶位中心的点被S穿一个洞。
「表现得不错嘛。」小惠拍了拍手,「你其实满有天分的,多多练习,应该会成为很bAng的玩家喔。」
一聊之下,阮颜才知道小惠、大猩猩、红发三人是来自同一所大学,学校离得并不远,所以有空便会约在俱乐部。今天另外两人都临时有事,只有小惠cH0U空过来打一场b赛。
「那我先走了。」小惠将背包背在右肩上,笑着挥手,「自己加油喔。」
阮颜礼貌道谢。
周末,俱乐部的人cHa0特别多,还能见好几个陌生的面孔,大家都是和朋友一起来玩,在休息区能见好几个g肩搭背的人影。
阮颜也站在休息区,想起刚才抓到S靶的窍门,有些跃跃yu试。
「傅教练,您今天也来了啊。」工作人员热情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