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与话语声愈发靠近,范成刚与子显也立即放下手中茶杯,中断了当前的话题。
不久,便果然见到了皆一身宫中常服的父女二人来到,正是当今江王“姜枰”与公主“姜元夕”。
见到领头的姜元夕气势汹汹的姿态,范、子二人遂站起了身来。
“剑执事!”
姜元夕一来到小阁中,便疑虑中带着怨愤的质问道,“我听说苍禹现身了!他居然就是你们的斧执事!你们早知道,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要一直瞒着我?”
“我们可没有瞒着公主。”
范成刚严肃道,“是公主你自己不问而已,我们早就说过了苍禹在铉影阁,这和他就是斧执事并不冲突。”
“可,你们不让我见到人,我怎知道是真是假?”
姜元夕依然如同耍着公主脾气般性急,“我早就有能见到他、和他在一起的机会,你们却偏偏不让我北上,不让他南下,你们…”
“你既不问清楚、又偏不相信,那是你自己的事。”
范成刚打断了姜元夕的话、盘手抱胸继续答道,“要知道,苍禹要来铉影阁,可不是我们绑着他来的,他能当执事,也说明他的确很听阁主的话。不是我们阻隔你们相见,是他要保护你,保护江国,所以暂时还不能带你走。如此简单的道理,你身为一介公主还不明白吗?子显到湫阴接你过来时,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了吗?”
“这…”
面对着一位个头、气势、道理、辈分、阅历与实力都压过自己的高人,姜元夕被说得一时语塞,只得低下头去。
“剑执事,这些我都明白。”
曾经性情比兄长与女儿更暴烈的姜枰、如今在被架空了大半年后,脾气也已经好了许多,“但我还想问一事,说好将我儿夷录送返,为何听说…炎宣议和时,他出现在炎军军中,并被作为人质送进了宣军营中?如今我江国正与宣国交战,你们把我儿送去做人质,是作何用意?”
“这个…不难想吧?”
范成刚转看向江王解释道,“彼时,炎国西南部面临宣军偷袭,已经打到栎县,距孟阳不足百里了。若不拿出足够分量的条件,如何能骗得宣军回头?你们可能不知道,本来和约写的可是苍禹也去做人质的,那申正则和芈筠都知道他是斧执事、有一身武功,随时能轻易逃走,才不要他一起去。”
“这…这能叫骗吗?”
姜枰顿时更为疑虑不解,“宣军确实回头了,我儿确实到军中做人质了,炎宣确实议和了,现在最吃亏的是我江国,你们骗到的除了我们还有谁?”
“放心吧,江王!”
范成刚随即大笑着走上前来、拍了拍姜枰肩膀安慰道,“你都收到这些情报了,难道还没注意吗?现在最惨的是寅国呀!现在,申正则率宣军,常丙率未军,临蓟有乐国旧臣起兵,几路大军都在开往寅城!这个寅国,或者说邘氏政权覆灭,最多也就是这个月内的事了。而不论在此之前或是之后,宣军都是不敢动姜夷录的。”
“为何?”
姜枰、姜元夕父女闻罢皆是懵懂愕然。
“啧…”
范成刚顿时显出几分无奈,随即深呼吸了一道后解释道,“炎宣议和,若宣军把苍禹和姜夷录都带走,那么苍禹随时能轻易救走姜夷录,他们考虑到这点,所以不让苍禹去,这很明显。可苍禹若不去,那就能在栎县坐镇、集结炎国从各地调来的大军了。”
“寅国一灭,苍禹大军南下、直袭宣军后方,宣军能挡吗?”
“莫说是苍禹一路,一直贪图宣西地盘的未国,那修为高深、头脑简单的常丙,你猜他又会帮哪边?”
“所以这种时候,宣军把姜夷录留在军中,就能用来威慑未军。毕竟有姜元夕的联姻关系在,姜夷录若死,未国便等于是同时敌对炎、宣、江三国,这代价他敢承受吗?”
范成刚解释道,“他是江国王子,难道就一定是江国人质吗?错啦!其实他现在是未国人质,哈哈哈!”
“这…”
“若是…他真敢呢?”
姜元夕已经听的有些不知所谓,姜枰则是思考一阵后又接着问道:“你也说他头脑简单了,他们是修仙军,根本不会怕凡人军队吧?如要是这种情况,真让他们把夷录杀了,又该怎么办?”
“那我这么跟你说吧,江王陛下。”
范成刚又道,“铉影阁的人,会在寅国灭亡后,宣、未再度交战前,及时把姜夷录救出来。而且即便不救,未国也未必敢在寅国地界与三路大军开战。就算他真敢,那到时…也就是屈杉直取他未国本土的机会!你二位大可放心,自始至终,姜夷录的地位在那,他的作用也在那,我们是不会弃之不顾的。”
姜枰听到这里,才终于消解了些心中疑虑。
“最好…真是这样。”
随即,姜枰便转看向了女儿去,“走吧,元夕,别来轻易打扰他们。”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姜元夕于是也瞪了二人一眼后,随父王远离了。
见终于打发走这对父子,范成刚与子显二人也随即盘膝坐回了条案两边,继续端起了茶杯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