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数个时辰过去。
当风氏商队还缓慢行进在由新梁至奄城的路上时,张若卿便已来到了与铉影阁人员的接头地点。
而收到她密信、与她出来接头的,正是那位与她不知什么关系的“薛大哥”——铉影阁石执事,薛珞!
虽未被分配去风於邑主导埋伏行动,但作为四大执事之一,薛珞此时同样已得知了阁主同斧执事与子显解释过的话,得知了整件事的始末。
然而对瑶光楼,他们却不能直说。
对此所幸好的是,张若卿也已与楼主沈煦“摊牌”、不再属于是瑶光楼人了。或许说,从一开始也就不属于是。
是故,薛珞在告诉她铉影阁方面意思的同时,也教会了她回去后要如何与沈煦回复:
虚与委蛇,拖住沈煦。
用许多假、大、空的话语,能拖则拖,甚至最好还要从中牟利。如此并非是在等待什么时机,相反,正是在催促他。因为沈煦很明显听得懂其中意思,一旦他因此被激怒、失去耐心,对风氏出手,那便是铉影阁与郤氏出手之时了。
张若卿也明白了薛大哥意思,便与之告别,快马赶回奄城去了。
起伏在渊国南北的风波,开始愈发不得平静…
……
过三日后,六月三十。
渊国中部,奄城。
这天正午,领着商队、慢吞吞行进在官道的风听雨一众,终于抵达了奄城!
过去三日,各方都早已接收到了情报。对于可能、即将或是注定要发生的一系列大事,皆是心照不宣的早已做好了准备。
是故,也就没必要藏着了。
于是,只见午时时分,正南门外,那位穿着一身华丽长裙、打扮艳丽而富有姿色,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香气的“瑶光楼总店东”张若卿,是早已出现在了门前,迎候着风氏商队到来了!
在百步开外见到,风听雨于是也踩镫下座、改成了牵马步行,继续迈向奄城去。
双方互相认出对方,便各自露出了那副仅维持在皮肤上的笑容…
张若卿心中难笑,是因为今日发生在奄城之事,除将决定自己、瑶光楼与风氏的命运外,更将决定渊国将来的命运…
想到埋骨青山已久的家人们生前的心愿,她从来是笑不出来的。
于风听雨而言,则更是简单直接。
虽比起郤达、这个张若卿是更久未见,但她是清楚的知道,这个被用来当做门面的“总店东”,正是她杀父、杀母的仇人!
是故,不止是她,在她身后的所有风氏家丁们,也都是难展笑颜。
然而,在一众围观的黎民百姓们看来,这却无非只是两位有大家业的、年轻有为的女老板,在互相欣赏、招呼对方而已。
在群众当中,并没有哪怕一个知道其中的半分真相。
张若卿与风听雨年纪相差不大,比其兄风书雪还小两岁。
但两人的身形、穿着、打扮、装束,却完全像是两个年龄层次的女子,像是中间隔着有一代般。
张若卿显得成熟、独立、姿色艳丽,极具吸引力。
而风听雨则相反,眉清目秀,是一股灵动可爱。
“风小姐,好久不见!”
张若卿主动先抱拳,打招呼问候道。
“张老板。”
风听雨也同样礼貌抱拳以应。
“据说风小姐离开渊国几个月,做了好几笔大生意,利滚利,钱生钱,给风氏挣了是好大一笔资财呀。”
张若卿边说着边向城内方向招呼道,“今日途经我奄城,想必是要回风於邑去吧?可否赏脸与商队一众,让我瑶光楼好好招待一番?”
“荣幸之至,我正有此意。”
风听雨微笑抱拳,便在一众百姓们的围观下,随同张若卿进了奄城去。
“好,请随我这边来…”
……
不久后,城中,瑶光楼总店处。
风氏商队的马匹与财货皆停驻、摆放在了楼下马厩里,商队众家丁只在一楼一个包厢等候,风听雨则继续只影单刀的随张若卿上楼,一路穿过层层嘈杂到愈发安静、直至走到了最顶层去。
在最顶层最大的一间包厢内,那名常住在瑶光楼、常在此地包房消费,却无人知晓其身份的白衣书生,则是久候多时了。
与平时装扮不同的是,此时的他还多系了一条头带、似在遮住额头上什么东西。
此时,房中炉烟缥缈,香气弥漫。
刺眼的阳光由大窗照进房内,照出房中众人是皆神情凝重。
两张条案对向摆放,虽是正午,却并没有叫上任何饭菜,白衣书生盘坐在一端,张若卿站在他身边,风听雨则跽坐在另一端。
桌上只有热茶一壶,两樽铜爵中倒满着是热气腾腾。
“阁下是…”
风听雨看了看两人站位尊卑,不禁疑问起来。
“风小姐…说来也是讽刺呀。”
沈煦摇了摇头嗤笑道,“你爹一直都认识我,你却是如今才见到。可你我才初次相见,便已要开始谈论存亡危机的大事了,呵呵…”
“哦,原来是你。”
风听雨神情顿时变得冷漠了道,“这也不奇怪吧?我就不信…你们瑶光楼之前几次,就没抱着过灭我风氏的想法来。既然你们都付诸过行动了,那我如今也试一试,怎么…你们就急了呢?”
沈煦听得此言,顿时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