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没听过。”
子显答得冷静且干脆,“铉影阁不会帮你的忙,也帮不上你的忙。即刻离开此地,以后再要打听,也只说你找师叔即可,莫提铉影阁。否则,你将有性命之虞。”
十七听罢,思虑了一阵才开口回答:
“小姐这样说,看来是和铉影阁有关系了。”
十七平静道,“好吧,既然铉影阁不欢迎我,那我也就不勉强了。我无意冒犯,这就离开。”
说罢,便见她礼貌地躬身一揖,遂转身拉开房门出去了。
子显并未阻拦,而只是收刀入鞘,目视着对方淡然离开,神情是凝重而严肃、眼神中更充斥满了疑虑与谨慎…
……
当夜子时,桂岚邑,黎天子王宫中。
夜半的王宫十分安静,由于不担心有人会对天子出手,是故,与其它诸侯国王宫不同的是,天子王宫的御林军在亥时过后便有一大半去休息了,只剩一小半在四处巡逻,只守卫如寝宫等几个重要位置即可。
此时王宫的正殿广场上,便没有一个守卫。
寂静中更是一片暗淡,仅有云后稀疏的群星拱月、尚有些微辉光。
九樽铸有数丈之高、目测约有万斤的青铜巨鼎三三纵横排列着,这些五百年前的武王鼎上,早已被岁月风霜洗刷出了道道不同层次的绿锈…既仿佛还能从中窥见曾经的武王天威,又仿佛只剩下了诉说时代变换的不甘、被无数诸侯先后蔑视的耻辱…
此刻,其中一樽巨鼎旁:
虽没有守卫,然那个一身青丝羽裳,手执树枝,白天还在酒楼打听铉影阁、满天下找“师叔罗沉”的,总自称是什么“玄阙宗弟子”的少女“十七”却是现身在此地。
站在空荡荡的广场上,十七的神情已不再似前几次在人前现身时那般的恬然平静,而是一副眉头微蹙的谨慎。
来回在几樽巨鼎周围兜着圈子,似是在参观这些鼎,又似是在找寻些什么。
就在这万籁俱寂,只剩下蝉鸣声的时刻…
“俗话说,事不过三。”
一道青年男子的沉厚嗓声突然响起在了她耳内,正是奇术“传音入密”,惊得她立即转过了身去——
然整座广场仍是空荡,未现出任何人影。
“今日已警告过你,叫你离开此地了,如今还在此探索。”
“铉影阁…可不与你说笑。”
话音落毕,便见就在黑暗之中、距十七最近的其中一樽鼎后,一道高大的黑衣身影从鼎侧走了出来:
十七反应灵敏的察觉到,立即转身、抽出了树枝。
随即,只听嗡一声响,整条树枝便发出碧绿耀眼的光芒、萦绕周身,将周围数十丈的几乎整座广场都照亮…
碧光映现,这黑衣人穿的是一身漆黑而轻便的夜行衣,腰挎一杆长剑,戴着副遮住了上半张脸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了两眼与口鼻。
黑衣人则走向十七,在距她约一丈处停了下来。
此时,两人相隔对视,彼此神情凝重、相顾无言。
现场气氛,也登时凝固了住。
“你和白天那位小姐,都是铉影阁人吗?”
十七也传音过去问道,“总叫我离开此地,看来铉影阁总舵…就在这桂岚邑,我找对了是吧?”
“叫你走,你只管走便是了,不必多问。”
黑衣男子盘手抱胸传音道,“我们无意招惹玄阙宗,是故不会取你性命。但你也毋得寸进尺、无端招惹是非,要找师叔,到别处去找。莫来与我们扯上关系,若牵连铉影阁暴露,后果…也很严重。”
“好吧。”
听得对方如此说,十七便也静下了心。于是,树枝上绿光消散、被她收回了身后。
整座广场,又回到了一片漆黑。
“那…能否容我再问几个问题?”
十七道,“待问完这些,我保证一定离开桂岚邑,并且之后不论去到何处,都绝不再提‘铉影阁’三字,及任何相关事件与经历。”
黑衣人回应:“若你能如实遵守诺言,那但凡能让你知道的,便都可以告诉你。”
“好,我一定遵守。”
十七点头罢,便继续传音道,“那你也要如实告诉我,不得说谎。”
“…可以。”
虽是如此答应,可黑衣人眉头却先是微蹙了片刻。
“第一个问题。”
十七于是开始问道,“我师叔罗沉,你们铉影阁是否知道他的下落?或是有听说过他,有他的相关消息?”
“如实回答,的确知道此人。”
黑衣人平静答道,“据他自己说,他是启国人,法家势派弟子,曾在战乱中失去妻子与女儿,除此外便再无其它。他行踪向来飘忽不定,铉影阁与他有过联系,但并不常见到他,也没什么事找过他。你若是想找,还需自己找去。”
听得这番回答,十七适才是先讶异了刹那,随后,神情才逐渐转作疑虑,最终恢复平静。
“这…好吧。”
十七于是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我几日前在薛家庄废墟见的那对男女,今日在酒楼见到的那位小姐,还有…你,你们都是谁,什么身份?”
“嗯…”
黑衣人思虑片刻后便答道,“数日前薛家庄废墟中,你所见男子,姓薛名珞,三十岁,正是薛氏人,是十九年前薛氏被灭时刚巧不在家中的幸存者,后来加入了铉影阁,如今是我四大执事之一。”
“那女子,姓张名若卿,二十七岁,渊国瑶光楼总店东。”
“今日你酒楼里见的姑娘,姓子名显,二十岁。阴阳家弟子,我铉影阁成员。”
“至于我…”
黑衣人冷静道,“我便是铉影阁阁主,我的身份,你就暂时不能知道了。”
“好。”
十七这回并没有多惊讶或是疑虑,低头思考片刻后,便再抬起头来继续问道,“那…最后一个问题,薛氏被灭的真正因果,你们知道吗?可以…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