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下山没几天就遭了这等祸事,给范榑二人大开了眼界、乃至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可二人还是得收拾干净、再继续上路。
待由范远刨坑,榑景明拖移、将十人在林中草草掩埋,垒了几块小石头、盖上那些不知真假的渊军衣甲做墓志,好歹没让他们曝尸荒野,再每人贴张符纸、念一遍《往生咒》后,也终于算大功告成了。
此地的十人至少还遇上了他俩,若换做是哪场国家大战,动辄成千上万人死难、百姓流离失所的地方…
该会有多少人曝尸荒野,连个埋葬、超度的人也没有呢?
……
二人骑马向南行了几里,也很快到了俞岭关下。
此地果然不同于汕水关,管理极是疏松,城上仅有一名士兵在看守,然又不同于师父所说的是,城门却依然是紧闭的。
“站住!”
城上士兵见二人到来,张弓搭箭、厉声喝道。
二人见状,又感到是几分惊疑不解,遂也只有勒缰停蹄。
“二位可是我炎国来的道士?”
柳随山一生戎旅,虽看得出二人穿着非同黎庶、却也并不能分辨是否什么道袍,但见这番打扮、加之其中一人背负长弓,还是谨慎的问了起来。
榑景明应道:“是,我等是天门山弟子。”
柳随山再问:“敢问二位,刚才是否协助一名逃进我炎国的女子,杀了十名渊军士兵,放她进了我炎国?”
“啊?”
范远听罢、顿时更为疑惑了,“小兄这话…什么意思?您怎么知道…”
“闭嘴!”
柳随山厉声喝断:“立刻下马,打开包袱,取下全身兵器,丢到前边来!否则就射了!”
尚不知是怎一回事的师兄弟二人相觑一面,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对方是炎军士兵,此时也已居高临下、箭在弦上,不由分说,也只得先遵咐下马、暂时一一照做了。
两把剑及一套弓箭皆被抛到了二人前方丈余外距离后,柳随山这才松下弦来。
“退后,双手高举过头顶!”
二人照做了后,柳随山这才从城上下来,向二人走去。
“你等已经闯了大祸!”
柳随山边走边说道,“串通杀人犯,私斩渊国士兵!我现在要依炎国法律,将你二人羁押!”
“什么,杀人犯?”
范远愈发眉头凝蹙,“你是说那个阴阳家士子吗?她不是…”
“你等早已与她串通接应,还在装傻?!”
柳随山将地上的二人兵器一脚踢远、同时继续厉声道,“如此罪行,我须先将你二人羁押在此,而后传书分呈两国司寇府,再做处置。”
“师弟,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榑景明却是很快想了清楚、转头向范远细声说道,“刚才被打跑的那批人,原路逃跑,经由此关、回到渊国,顺便多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我们俩刚才出手帮了那个子显,就被诬陷是同党了。”
范远顿时大悟,惊愕之余,心中不由怒气渐起…
“没办法了,师兄。”
范远道,“现在是时候拿出那个了。这回咱们过关,确实是去找人的,我没有任何负担。”
“…明白。”
榑景明应罢,二人当皆同时伸手进了衽间…
“做什么,把手拿出来?!”
尚在十步开外的柳随山见状警觉,立即再度张弓搭箭、厉声呵斥。
“拿出来了,你瞧这是什么。”
城上灯火遥遥的映照下,只见在范远与榑景明二人高举起来的手中,是各有一枚辉采夺目的兽形红玉玦…
“什么?这!”
柳随山见到两枚如假包换的红玉玦,登时自己也惊愣住了,“这红玉玦,你们从何得来?”
“…这是炎国王室‘苍氏’的信物!”
范远特意朗声强调解释道,“我等是受了我王的王命,出行七国,探寻王子禹下落的!小兄若想羁押我等,不妨一封书信呈往司寇府之前,先呈一封到孟阳城承苍宫中吧!”
柳随山收起弓箭,顿时纠结不已。
心里正矛盾了一阵后,柳随山最终还是说道:“不论如何,二位毕竟已经承认自己参与杀害了渊军士兵。就算有红玉玦,那也必须就事论事,依罪伏法。炎法昭昭,宁枉勿纵。就依你二人所说,呈书一封到炎都,也未尝不可。”
“什么?!”
范远登时大惊,“我们可没承认!再说,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士兵,他们和那女子是一个门派的,他们只是追杀她这个叛徒、追进炎国来了而已!我们是碰巧撞上了,还反被拉出来打了一架,我们也没杀人,那十个都是那女子自己动手杀的!道门有杀戒,你不明白吗?”
“对。”
榑景明也辩解道,“小兄如不信,可去验明我二人兵器,我二人衣装亦在此,皆干净如新,不曾沾过任何一滴血。”
“…啊?”
此话一出,说得柳随山顿时是更懵了。
今夜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偏在将军他们都去宴饮,独留自己在守关时,接连出了这一等事?
阴阳家士子,杀人犯,渊军,道士,炎王使…
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终于,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