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的、恁多屁话!”
挥手就要拨开汉子,那汉子忽而直起了腰杆,只微微垂下脸颊,幽幽叹道:“官爷若是不怕成大人发怒,尽管去看便是。”
“嗯?!”
皂衣捕快刚迈出的脚步顿时僵住,他眯起眼,瞧了眼有恃无恐的汉子,又瞥了下其身后的木桶,未有过多犹豫,当即收了腰刀、板起脸呵斥道:“与乃公提上你的破桶、赶紧滚!”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汉子咧嘴一笑,连连应下,赶忙拾起木盖将木桶掩住,又()
挑起了扁担,贴着墙根儿一溜烟儿的遁走了。
“呸!”
皂衣捕快对着汉子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这瘪犊子竟敢拿成捕头压他,还反了他了嘿!
彼其娘之!
他气哼哼回了哨岗,却拿这收夜香的汉子没啥办法。镇子里虽闹了瘟疫,可人总得吃喝拉撒不是,是以这王秃子也因此得了在镇子里活动。
至于背地里借此便利,又行了何等的勾当敛财,就不是他这一小小衙役能够知晓的了!
经了这段插曲,他心情愈加烦闷,又等了一刻钟,那交班的衙役才磨磨蹭蹭从远处走来。
“狗曰的,怎地才来咧!”
他骂骂咧咧从哨岗窜出,指着那衙役的鼻子就是一番痛骂。
“哎…柴兄弟何必如此大的火气哩。”那衙役也不生气,只搓了搓牙花子,嘿嘿笑道:“此事可怪不得俺,只因都尉大人召集了一众兄弟训话,这才来晚了些!”皂衣捕快恍然,昨个儿镇子里出了变故,都尉大人曾领着一群同僚路过此处关卡,直到挨着天明时才回转了营地。
虽知道了缘由,可口中依旧嘟囔了几句。
“也不知大人们如何想的?既然这镇子里瘟疫愈发肆虐,不若让兄弟们尽数撤到镇外,只待瘟疫过去,再来将这些尸身一并焚毁,何必关着押着,倒叫咱们不少兄弟也沾染了瘟疫,因此丢了性命!”
“柴兄弟哪知这里头的道道!”那衙役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道:“这燕岭镇尚有几千百姓,若是没了官府管控,恐怕早已生了乱子,届时就算我等镇压下去,可也难保有那贱民趁着乱子逃脱出去,到了那时么…。”
衙役说到此处,又啧啧两声,拖长了音调儿,竟是卖起关子来。
皂衣捕快翻了个白眼儿,却是心里直骂娘,可眼下被勾起了好奇心,只好耐起性子追问道:“那时当如何?”
“呵…兄弟且想想,这些贱民若逃到了雍安城,将这一城百姓也染上了瘟疫……!”
“嘶…!”
闻听此话,皂衣捕快立时倒抽一口凉气。
到了那时,恐怕太守大人会将他们这儿些丘八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那位号称一杆秤的陈都尉也难逃一劫咧。
“咱们这些个弟兄的性命,在大人们眼中只不过是多发些抚恤银子罢了,你我自当小心行事,先熬过去再说吧!”
衙役又慢悠悠道了一句,随即也不再多言,落拓拓走入了哨岗当中。
皂衣捕快似乎才反应过来,面部肌肉变得有些僵硬,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来。与那衙役打了声招呼,一番交接换岗后,遂快步往营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