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瞧着那一张张惨白的笑脸,却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你等认得贫道?”
“嘿嘿…道长您是贵人多忘事,当初兄弟们可是多多承蒙道长庇护哩!”
说话的是个皮肤青灰、相貌敦厚的披甲阴兵。
江尘觉得有些熟悉,回想一番,终于恍然。
()
嚯……
这儿些正是与他一并擒拿过那义宁县城隍的三百阴兵里的几个!
道士笑了笑,没想到自个儿来趟阴曹地府,竟还能在这黄泉路上撞见熟人,呃,应该说熟鬼才对!..
尔后。
经了一番叙旧过后,吵吵闹闹的场面才算渐渐恢复平静。当然,其间基本是这些阴兵七嘴八舌的鬼哭狼嚎,道士却只是笑而不语。
“好了,好了,一个个毛毛躁躁的,也不怕惹得道长笑话!”先前那唤作孙胜的阴兵站出来打了个圆场。接着转过头去,笑呵呵对道人抱拳作礼:“那日一别,弟兄们还未来及感谢道长的救命之恩,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儿白骨楼、道长且与我等一醉方休!”
“白骨楼?”
江尘眉头一挑,心下有些疑惑。
那自称郭淮的阴兵忽而贼嘻嘻一笑。
“嘿嘿…这白骨楼可是俺们这焦山鬼里数一数二的勾栏场所,美酒好肉自是不必多说,更勾鬼的,却是楼中的那儿些千娇百媚的鬼女咧!”
“喔?!”
江尘奇道:“做了鬼,竟还能去勾栏听曲儿?”
“道长说的哪里话嘛。”阴兵郭淮笑眯眯道:“鬼不过人死后所化,生前什么样儿,死后的性情嗜好也大抵与生前一般无二!”
他又挤出个男人都懂的笑容,娓娓讲道。
“有些个穷泼才生前畏惧自家那母老虎,死后却少了管束,终日留恋于勾栏瓦舍之间,待花光了亲人烧来的银子,苦无无钱付账,最后只得将皮扒了做灯罩,骨头拆了作焰火,啧啧,当真也是个风流鬼哩。”
江尘:“………!”琇書蛧
华夏有句古话怎么说来者,识时务者为…!
啊呸…男人至死是少年呐!
正当道士发散着思维之时。
那孙胜等鬼便又催促起了道人。
“此处距焦山鬼城已是不远,道长……?”
“无量天尊。”道士脸色一正,施施然打了个稽首。
“诸位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乃出家之人,向来断绝荤腥、女色,这白骨楼却是去不得了。”
“道长?!”
孙胜、郭淮等鬼顿时面露一丝失望,刚想再劝,已被江尘给摆手打断。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那被绳索捆缚,披头散发、连成一排的孤魂野鬼,笑吟吟道:“瞧来你等还有公务在身,若是误了差事,恐怕免不了要遭受上官责问…”。
诸阴兵听罢,顿时脸色一白,一个个讷讷无语。
他们此行受命押解一队亡魂前往一处关隘,适才见了道长,一时欢喜,竟是将正事给抛在脑后!
“哎…我等惭愧,只是感念道长救命之恩,也不知何时才能报答一二!”
那孙胜苦着脸,走上前与道人告别。
对此,道士摇头失笑之余,却是好言回应。
接下来,群鬼个个没精打采,也只得打消了前往白骨楼喝酒听曲儿心思,与道人拜别一番,乘上纸马、押解这一众鬼魂缓缓而去。
不多时,一队人马具都消失在茫茫白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