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陈都尉急吼吼地说道:“方才属下回报,说是在一户人家发现线索了……。”
他迅速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末了,晃了下仍旧有些晕眩的脑袋,又喷吐着酒气,瓮声瓮气道:“那娃子多半便是邪祟的下手目标,不知道长的意思……?”
道士皱眉头微蹙,思索了半响,才缓缓道:“都尉先去召集人手,在左近的巷子与屋顶埋伏妥当,至于贫道么……。”
说到此处,他咧嘴一笑,却是并未再往下说。
“啊?道长难道不与我等一起埋伏?”陈都尉面皮一抖,却是急了,要是没了纯阳子道长压阵,届时那妖邪若发起疯来,不知他这二百来斤的小身板扛不扛得住!
“放()
心,贫道自有计较!”……
是夜。
乌沉沉的夜幕掩盖了整个雍安城,大半的人家已然熄灯入眠,只余些儿勾栏、赌档,与那大户人家的宅邸还亮着火光。
夜色昏沉。
城中不知何时弥漫着淡薄雾气,此刻早已是宵禁时分,空荡荡的街市上未见着半个活人。
忽而。
闲宜坊内的某处冷巷,却轻手轻脚的潜藏进了不少人手。
这些人一个个身穿皂衣,挎着腰刀,或藏身墙角,或蹲在檐下,也有些爬伏在了屋顶当中,好似一张绵密的渔网,将当前的那间破败小院重重围住。
冷风伴着寒气穿过屋瓦与街巷,撩的树梢与窗沿齐齐发出些古怪的响声,恍若是女子的低吟一般,又似是恶鬼的嚎叫,只缭绕在屋外徘徊不去。
雾气愈加的重了,往日里零星的犬吠也没了半点儿动静,可一阵儿“咯吱吱”的声响,却将本就半睡半醒的妇人惊醒。
“莫不是家中招了老鼠?”
她撑起身子,摸索着点上了床头的油灯,朝那响动处瞧去,入眼处,却是大娃子躺在床那头睡得正香,那“咯吱吱”的异响,便是从其牙缝间传出的。
“这没出息的臭小子,睡觉也不安生哩…。”.81.
她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然后又给身侧的小娃子盖了盖被褥,起身穿上鞋子,推开了房门,摸着黑往屋外走去。
“这鬼天气,真地起了这么大的雾气!”妇人骂骂咧咧着挤入浓雾里,在茅房一番小泻过后,才又重新回了屋中。
可刚躺进了被褥,熄灭了油灯,便听见一阵儿“咯吱吱”的声响再次钻入耳中。
大娃子又磨牙了。
“这臭小子…。”
她嘟囔了一句,干脆翻了个身子,将一侧的脑袋紧紧贴在枕头上,捂着耳朵,不消片刻,房内渐渐响起呼噜声。
深沉夜幕里。
雾气忽地翻腾起来,接着,紧闭的门扉似被什么东西突然推开了些许,从那道门缝间缓缓挤入了一团儿怪异的影子。
那影子到了房中,蠕动了几下,径自往孩童的床边走去。……
本来正睡的香甜的小豆子,那对儿眉头却陡然皱了起来,他似乎又到了白日里那处小巷子。
那个粉雕玉琢的稚童正笑嘻嘻对他招手,手上还举着一朵儿红白相间的花,那花瓣的颜色过渡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却是极为艳丽。
小豆子踟躇了须臾,可终究耐不住心头的好奇,当即跑上去接过来花朵,兴冲冲瞧了起来。
可紧接着,手上的这朵花突然有了变化,白色渐渐褪去,愈加鲜红如血、颜色甚艳,让人越看越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