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喝令,五七个汉子忍着恶臭小心挪步走进,有的去抬头,也有的去搬脚,就这么将人从此处牢房内拖了出去。
到了此时,人手已经有些不足,好在只余几处牢房没有打开,待江尘拆了铁门,又救出十余个被关押的凄惨百姓后,这处暗牢才算彻底被摧毁。…………
大抵到了傍晚。
红色的霞光染红了云翳,似轻而薄的羽纱,给整个平昌县披上了一层层霞衣。
街道上。
本该散去的百姓却一个个呼儿唤女,奔走相告,顺便也将县衙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只因这新来的县尊大人今个破获了一起大案,此案牵扯甚广,非但百余个衙役皂吏遭了清算,听说就连这平昌县的的土皇帝,那位外号食人虎的县尉也()
没落个好!
往日里这些儿丘八无恶不作,士民百姓饱受迫害,可谓苦不堪言,今日终究老天开了眼,竟将这些没人性的畜牲一并宰了个干净。
而这位县尊大人又特意命人张贴榜文,说是让那些丢了女儿的百姓来县衙处认领,并且衙门还会给每户人家补偿五两银子。
这一下,非但那些丢了女儿的百姓炸开了锅,就是寻常百姓也一个个蜂拥着往县衙处挤,毕竟人都有瞧热闹的心理,有热闹不瞧王八蛋呐。
衙门前一群青壮围拢了个半圆,将周遭熙攘的百姓的拦在了几丈外,那位新来的县尊大人正与一位青袍道人交谈,旁边还站着个神色冰冷的玄衣女子。
“陆兄倒也慷慨,竟舍得每人补偿五两银子,这一百余人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呐。”道士瞧了眼乌泱泱的百姓,转过头,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哎,这些女子都是些可怜人,遭了这番大难,理应给些补偿啊。”陆机叹了一口气,又指向了自个身上的官袍:
“陆某虽来此赴任不足一日,可终究也算这平昌县的父母官,这些银子与其花在青楼画舫上,不若拿来做些实事的好……。”
道士哂然一笑,瞧来这位陆兄也是位性情中人,想必往日里没少去那勾栏瓦舍之地。
两人闲谈间,眼见衙门前的人群愈加拥挤,江尘便轻声对陆机道:“县中的百姓也来的差不多了,陆兄便让那些女子出来吧。”
陆机点了点头,摆手吩咐青壮将女子从衙门中带出,而随着百余个女子行出,人群里顿时骚动起来。
有那妇人、老妪哭嚎着呼喊女儿,也有瞧热闹的拼命往里挤,一时间场面逐渐失控起来。
青壮们赶忙张臂拦挡,口中还不住呵斥,可即便如此,却也难以安抚住乱糟糟的人群。
陆机眉头微蹙,赶忙命人搬来个椅子踩上去,挥舞着手臂喊道:“本官在此,父老乡亲们莫要挤嚷,且排好了队列各自认领亲人……。”
许是他这身官服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其初到任上,便宰光了一县同僚与下属的战绩太过辉煌。.
人群里的百姓慢慢停止了骚动,依着几个青壮的指挥么,老老实实排开了队列,有的人从救出的女子中寻到了亲人,接着便是好一番抱头痛哭,待领了青壮发下的五两银子后,才千恩万谢的叩头而去。
可也有那寻了半天也没瞧见女儿甚或娘子的,最后只得揣着满心喜悦前来,失魂落魄离去。
这一幕幕的悲欢离合,不时在衙门前接连上演。
人从一角,有个衣衫落满了补丁,又瞎了眼的白发老妪佝偻着身子,嘶声呼唤着女儿,可一多半的女子已经有了家人认领,剩余那些女子也无人回应老妪。
旁人见了不免摇头唏嘘。
“啧啧…这王大娘的女儿好像没在这啊?”
“嗐,他女儿都丢一年多了,怕是早就死了。”
“听说那狗县尉最喜生食人心,王大娘的女儿怕是……。”
“哎哟作孽啊,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