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流水声,下车走到水渠边洗了洗手上的血,几只癞蛤蟆快速跳走,坐在水渠边点上一根烟。
八月十七,月如银镜,皎皎生辉,一片薄云如黑纱从月亮上掠过,零星的几个萤火虫从草丛里升起,万物萧索的季节来临,丰收过后就是寂寥和沉默。
沟渠水声如脆,蛙声此起彼伏,收敛起面对老张和罗父的暴躁狠戾,憋屈啊!知道应该坐下好好谈判给自己谋夺好处,就是忍受不了被人暗算,还得被动接受人家施舍的别扭。
老百姓就不要尊严了吗?攻城拔寨第一个攻上城楼的,一个窝头就给打发了还要磕头谢恩?那么多书里写道要隐忍要谋定而后动,要钻营要不择手段,要厚黑要出人头地。
常威一看就会,一干就废,穿越成为常威后,内心还是那个冲动要公平的傻子。没有权贵家庭的熏陶,做事易怒好斗,青云之路与他无关,没有通天的背景,只能做一个辛劳一辈子看不见龙门的基数。
沉默是今晚的郊野,亿万年孕育出的土地,几千年刀耕火种的开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堪叹光阴迅速,日生思虑忧愁。
憨憨甘作逝波流,迷恋气财色酒?
日月暗催人老,利名不使心休。
争如放下观山头,明月家家尽有。”
常威生出一种疲惫和舍去的念头,红粉名利求而不得,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好一个利名不使心休,争如放下观山头,好一个谭处端的西江月,观小道友气宇轩昂龙骧虎步,何故生出如此厌世隐遁的想法。”
常威悚然大惊,虽然自己想事情出神,但是有人近在十米内,他竟然没有发觉,这是一个高手。
水渠对面的树上跳下来一个黑袍的老道长,身材高大,一头灰白的长发,歪歪扭扭插着一根木棍,脚下穿着胶靴,左手拿着一串念珠,右手拿着一支手电筒。
这不伦不类的道士,很像前世和尚唱k的错乱感。
“这位道长,为何露宿荒郊野外?”
葬花道人之后,常威对道士心理有种下意识抵抗,前些年取缔邪道门,很多道观寺庙也被清理出余孽,而后大炼钢,这苍松翠柏和大香炉,多好的炼钢材料,拿来吧你。
很多道士不见了踪迹,估计去终南山归隐修仙去了。
“日月穿梭,山川变换,停下歇歇,道心自由。”老道长用脚往后扒拉着一张渔网,嘿,大半夜偷鱼的。
“老道长为何不投奔白云观啊,北派全真三大祖庭,重阳宫,永乐宫随便选一个,总好过偷鱼啊。”
“呔,臭小子,老道长我生于人世间,鱼生于天地间,天人合一,不取鱼之,必将祸之,鱼生而不知忧乐,入我腹中,老道长我欢乐,此乃它的宿命。”
常威扑哧笑了,这老道长挺好玩的,看着不像邪道门,天性率真自由,胡说八道的劲头很像电视里的周伯通。“成吧,老道长你就在这偷......网天网地,就是网不到大鱼,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水渠里没啥鱼,喇蛄、田螺和指头大的小螃蟹又不好吃,你去大河里网鱼啊。”
老道长一拍巴掌:“妈的,我还不知道河里和池塘里鱼多,那是公社大队的集体财产,我私自去网鱼要被揍的。”
“哈哈哈,你这老道长真有意思,相逢即是有缘,送你点吃的吧。”常威假意从包里,实际空间里拿出一块腊肉,递给老道长。
老道长一个跨步跳过来,没助跑这一下有三米多了,“三清三境,福生无量你个天尊,居然这么大一块腊肉。”
常威正想学点穴轻功一类的功夫,魏师傅不会,王大爷一问一个不吱声,估计也不会,机缘就在眼前啊,没事就要出城走走,没事走两步,走两步好运自然来。
常威左手抱右拳拱手为礼,“道长,夜色已深,你修行道观可在附近,可容我无花道人挂单借宿一晚。”
“走走走,这么大一块腊肉,够几个老家伙吃了。”
“我还带了棒子面。”
“嗬,福主来了,快走吧,天黑路不好走。”老道长跳回去从树下拖出一个破破烂烂渔网,里面就几条手指长的小鱼,这可怜劲儿的。
我身为无花道人,七绝道子,要拯救道教一脉的五脏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