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宜斯突然双膝弯曲,跪在了雄虫脚边,双手背在身后,这是一个很标准的雌奴跪姿。然后俯身低头,吻在了那片冷白光滑的脚背上。
陆湛仿若被军雌的行为震惊到了,又好似在为脚背上的一抹温热失神,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双膝跪地高大强悍的军雌。
柏宜斯抬头,脸色惨白,黑眸湿润,泪水在不断滑落,脸上尽是悲切,眼中溢满了哀求。
“殿下,伤害你的是我,别厌恶它,也别不要它。
柏宜斯以后都做你的雌奴,只要殿下不离开,留下这枚虫蛋,无论如何虐打折磨都可以。
只是可不可以,只有我一个雌虫。”
放弃自己的幼崽,陆湛心里也是痛的,可是他连自己都已然缝缝补补支离破碎,又如何承担得起雄父的责任。
柏宜斯看着沉默的雄虫,只是再次俯身低头,不断亲吻着那片冷白的脚背,他没有再抬头,泪水便也落在了上面。
“雄主,雌奴真的知道错了,以下犯上,自知罄竹难书,您怎么惩罚都行,只是求求您,让雌奴留下这枚虫蛋,请赐予雌奴柏宜斯生下您的幼崽。”
哽咽的声音低低响起,众虫民敬仰崇拜,军部权势第一人的柏宜斯元帅,在这一刻竟毫无尊严,卑微至极,摇尾乞怜。
虫族法律自更改后,雌虫地位上升,就连一般的雌虫,对于雌奴这个身份都是不屑至极。何况柏宜斯如今这样的身份地位。
陆湛看着这样的柏宜斯,突然觉得自己可怜,对方也可怜。
“柏宜斯,你知道吗?曾经在斯莱特尔星的那座庄园里,我也欣赏过你,喜欢过你。”
柏宜斯瞬间抬起了头,直起了身子,看着殿下。黑色的眼眸里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光。
他想说什么,却只看到殿下食指竖着,放在嘴巴上示意他噤声。
他心里猛然升起阵阵恐慌不安,直觉告诉他不能在往下听了,但心里又想着是不是还能有一丝丝微薄的希望。
银色的双眸仿若恢复了曾经的漫天星光,平静的注视着柏宜斯,又好似透过柏宜斯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陆湛平淡的轻声诉说着,好似故事里的主角不是自己一般。
“但我又自觉困住了你,你本该是翱翔天际的雄鹰,却因我,只能偏居一隅之地,你自己也可以活得意气风发,却因我,不得不在一个雄虫的庇护之下苟延残喘。
我便想着努力为你做点什么,是补偿也好还是心之所想也罢。我送你回了军部,走的那天你一如往常的温柔,还对我笑,我就想着,我应该是做对了。
之后,你没有再来过斯莱特尔星,心中或许也是有过难过,有过失落。但我想该还你自由了,但私心里却想着你拒绝,把离婚协议书退回来。
但是你收下了,我又觉得本该如此吧。之后你晋升很快,我由衷为你高兴,
我跌落的时候其实不是不在意,也不是不疼不痛,只是我的体面,我的尊严,我的傲骨,不允许我怯弱狼狈。
但内心深处,我隐秘的希望着你能拉住我,哪怕默文一直陪在我身边,温暖我支持我鼓励我,也无非是让我碎得慢一点而已。”
才听到此处,柏宜斯眼里的光就已经消失殆尽了,泪水仿佛流干了一般,睁着无神的黑眸,全身颓唐至极,仿若跪不住一般歪靠在了沙发边上。
虽然殿下还没有说完,但他已经有预感,他真的永远失去了。
他不是没有感觉到的,在殿下说过他们回不去的时候,他就直觉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话语还在继续,明明带来的都是锥心般的疼痛,无尽的悔恨自责,却舍不得遗漏殿下说的每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