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彧和马茂,可就没这么坚定了。
特别是王彧,由于亲身见识过司马懿仅凭名号便吓退吴军的惊人战绩,所以此刻,已是恐惧到了极点,只是慑于王基的眼神压制,才不得不选择沉默。
见方才所言仍不能吓住王基四人,贾充有些火了,却还是压抑怒火道:
“太后、太傅、太尉、司徒等元老重臣,其实已经决议废黜当今天子,迎立东海王之子,高贵乡公为新君,公闾离开洛阳之时,此事刚好落定,如今又过了五六日,估计高贵乡公已在前往洛阳的途中了。”
此言一出,王基等四人大惊失色。
“怎么?”马茂一脸震惊:“京中元老居然要废黜天子吗?”
“若是天子被废,就不怕天下大乱?”王彧亦是惊诧得捂住了嘴巴。
“正是啊。”王基虽是精致利己的,但也不愿看到国家大乱,毕竟这对谁都没有好处。“若是行此举,万一弄得举国分裂动乱,那吴蜀二贼,不是要趁虚而入了?姜维和孙权,可一直在等这样的机会啊。”
贾充却是一脸不屑,直接顶了回去:
“那皇帝庸劣不堪,信任曹爽,祸乱国家,危害社稷,为何不当废?况且伊尹放太甲而立沃丁,霍光废刘贺而立刘病已,皆是元老重臣为了宗庙社稷而行的非常之举,请问当时国家大乱了吗?官吏士民又受害造反了吗?都没有吧?”
随即又自以为是地哂笑道:
“说白了,天下之人,无论他高门、寒门,还是普通庶民,不过都是为了个人之利,当今谁最能保护众人的利益,众人便拥戴谁,如今实力最强的,乃是太傅一党,何况洛阳又有了新天子,太傅自此有了太后和新天子做依靠,更是如虎添翼,若使君和诸公明智,当不至于做出不智之举吧?”
不得不说,这贾充还是有几把刷子,王基不禁暗赞他的伶牙俐齿和精明大胆。
也因此,王彧、马茂彻底动摇了。
马茂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大声道:
“使君,咱徐州还是支持洛阳吧,他们马上就有新天子了,支持洛阳,也就算不得不忠不义了。”
王彧又进一步劝说:
“对呀,许都的天子姓曹,洛阳的天子也姓曹,都是一家,咱效力洛阳亦是尽忠报国,何况许都天子年少,未经世事,根本不可能是洛阳的对手,咱又何必往死路上走呢?”
但王基还是一副沉默不语的样子,毕竟若是王凌以死相逼,致使他名声尽毁,他也根本没有再做官的机会了,又何谈宫廷之事呢?
而那贾充见这还不奏效,再也耐不住性子了。
当即站起身来,走到客厅中央,瞪着王基,咄咄逼人道:
“使君的亲属皆在洛阳安置,若是您再固执己见,非要背叛太后与太傅的话,那便不只是使君是罪人了,使君的所有亲属都将是罪人,按魏律,太傅有权将使君的亲属尽数收押廷尉署问罪候斩,到时候,就切莫怪咱们无情了。”
此言一出,顿时让得王基心里凉了半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禁脑补出一家老小被绑赴刑场,跪成一排,然后刽子手大刀一挥,尽皆人头乱滚,死不瞑目的场景。
司马懿心狠手辣,诛人家属之事,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王基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不禁跌坐在地,有气无力。
贾充见状,大喜过望,决定趁热打铁,语气又转为亲热道:
“太傅说了,他辅政后,一切照旧,而待高贵乡公即位,使君和在座诸公,更是新朝元勋,还会另有封典,太傅与你我一样,皆是出自名门,他老人家说的话,如奔腾不息的洛水一样可信,怎么样,使君可即刻带领徐州支持洛阳否?”
王彧与马茂皆是鼓噪起来,跪至王基身边哀求道:
“没得选了使君,咱就支持洛阳吧,太傅实力超群,咱支持洛阳没错的。”
王基脸色惨白,遥望窗外,只觉暗无天日,留下两行清泪后,缓缓点头道:
“就依公闾的吧,只是恕我暂时不便公开表忠洛阳,但请太傅和贵使放心,我伯舆,从此不会再听许都号令,并将在太傅需要之时,率兵协助侧击许都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