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性质很严重,这等于挖出来一户隐藏很深的大地主。
必须立即采取行动。
说时迟那时快,警笛声声,县公安局和鹿山人民公社派出所派出公安,迅速出动,幸福大队民兵配合,到幸福屯封锁了何家,将大倔子、李桂香、牤子、大憨和托娅全都控制起来,就地在牤子家新房子里开始了审问。
幸福屯的社员群众陆续聚集在何家门前,目睹这一切,做梦都想不到何家会出这种事。
审问开始,何家人拒不承认,可是,公安将木箱子和里面的东西说的一清二楚。
这时,何家所有人都明白了,二赖子已经坦白交代了,再想隐瞒已经不现实。
按照牤子之前的面授机宜,托娅表示一概不知,其余家人都口出一词。
公安问出了金银玉器的藏匿地点,责成大队民兵动手,按照牤子给定的位置,牤子家东屋新搭的大炕被扒开,挖了一整天才将两个坛子挖出来。
大队民兵扩大挖掘面积,但除了这两个坛子再一无所获。
公安仔细检查坛子里的埋藏物,与二赖子的交代没什么两样,挖掘就此罢休。
尽管这些金银珠宝和古董是何家的祖传之物,但是对于何家来说,问题还是很严重。
县公安局和人民公社依据埋藏物的数量和贵重程度,坐实了何家祖上庶民地主身份,何
家所谓的家业破败只是假象,为了躲避兵荒马乱,不能说有过错。
大倔子和李桂香的过错在于解放后明明知道真相,土改时却隐瞒不说实话,欺瞒蒙混过关,骗取贫农家庭成分。
牤子和大憨的过错在于知道楠木箱子里东西贵重,却故意藏匿,制造假象,对抗公安调查,不老实交代。
长话短说,审问调查和搜查均已完毕,何家两坛子贵重藏物全部被公安局和派出所收缴,大倔子、李桂香、牤子和大憨都被采取强制措施看管起来。
托娅因为是外来人,不知事情的始末,经过审查,被释放回家。
半月之后,在生产大队小学校操场上召开幸福生产大队全体社员大会。
戏剧性的是在公审大会之前,公社中心校的文艺宣传队被请来预热表演,小梅作为台柱子明知道这样的大会针对的是何家人,但这是革命任务,她无法推脱,不得不登台表演唱。
大会紧张激烈,起出来的金银玉器和古董就摆在台前,台上,除了何家人,还有地主富农。
那些事先安()
排好的,所谓解放前曾经备受地主压迫的劳苦大众纷纷上台控诉。只不过,这些人中没有一位是幸福屯的,也没有一位是针对何家的。
但是,人民公社和生产大队对何家的审查和处理极其严厉。
何家被重新划定为地主家庭成分,大会之后是游街示众……
经过几番折腾,年底的时候,牤子一家才算得以消停,又恢复了正常生活。
何家人能活过来已经是造化,全仰仗曾经支援过革命,算得上是开明地主乡绅。
但是地主家庭成分一经重新划定,再无更改的可能,从此,何家就是万人唾弃的地主之家,大倔子是地主家庭代表,牤子娘李桂香成了地主老婆。
大倔子再没有了往日的倔脾气,已经变得处处谨慎,胆小如鼠。
李桂香每天躲在家里,几乎不敢出门见人,每天围着院子锅台转。
大憨被生产大队勒令不许在奶牛场劳动,理由是担心地主崽子搞破坏,他的活由姜大拿接替。
好在托娅没受什么大的影响,与琪琪格每天还在奶牛场劳动。
托娅和琪琪格都怀有身孕,行动越来越不方便,尤其是挤牛奶的时候,四姑娘主动要求到奶牛场帮忙,大憨和李刚也经常参与奶牛场劳动。
发生了这样的变故,牤子变得格外深沉,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一般,只剩下了一个浑身依然有使不完力气的躯壳,与一头牤牛除了人畜之分,没什么两样。
牤子原来所有的幻想,从被贴上地主成分标签之后,通通化作乌有。
一夜之间从劳苦大众的贫农变成了地主家庭出身,地主成了牤子卸不掉的原罪。
从此不得不背负着沉重的精神枷锁,被人们习惯认为是作恶多端,罪孽深重。
人心都是肉长的,好在幸福屯的社员群众能明辨是非,社员群众对何家境遇都很同情,并没有真正歧视何家人,只是怕惹火烧身,都与何家人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