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的事,病好了再说。”
牤子心里知道,百秋的病一天好似一天,二赖子功不可没。二赖子虽然吊儿郎当招人讨厌,但他对百秋确实是十足耐心,百般呵护,用尽心思,他很懂百秋,百秋早已把他当成了最亲最近的人。
百秋如果嫁给二赖子说不定是件好事,不仅百秋有了归属,或许二赖子也能收敛一些,好好过日子。
“如果百秋真的嫁给二赖子,你家盖成房子,牤子哥,你是不是想娶小梅姐?”
“你瞎猜什么,我哥还没娶我急什么,再说,我和小梅根本不可能。”
“那你想娶谁?”
“我哪知道,我谁也不想。”
四姑娘狠狠掐了一把牤子:“让你不知道,让你不想。”
“昭男,我可告诉你,小时候你怎么闹我都行,现在你不是小孩了,没事别老缠着我,你不嫌害臊,我愁得慌。”
“我就缠着你,我这辈子都缠着你。”
牤子停住脚步,说道:“昭男,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你别把心思用在我身上,我只能是你牤子哥,你不是说这辈子吗,这辈子咱们只能是兄妹。”
四姑娘激动了,用脚踢着牤子,眼里涌出了泪水:“我不做你妹妹,我就不做你妹妹。”
四姑娘哭着,踢打着,然后一把搂住了牤子,脑袋埋进了牤子怀里。
牤子本想把话说明了,让四姑娘断了对他的念想,以免耽误了她的青春年华,自己也好解脱。
牤子对四姑娘没感觉,没想过在一起。这不等于四姑娘人不好,不等于他对四姑娘没感情,但他对四姑娘的感情仅局限于友情,是一起长大的玩伴,他是兄,她是妹,他对她有关爱,有牵挂,却扯不上爱情。
四姑娘挺可怜的,肯放下少女的羞涩对待牤子,牤子就算是一块木头,也该被焐热了。
可是,两个人不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瓜,就算瓜熟蒂落也落不到一块。牤子可以为四姑娘赴汤蹈火,四姑娘再怎么为他飞蛾扑火也扑不出爱情的火花。
不是牤子无情,是因为牤子的心里除了小梅,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牤子知道他和小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这不影响他喜欢她,他爱她。一个人真爱上了,哪怕此生无缘,也无怨无悔。
可是,现在四姑娘搂着他不肯放手,牤子越不让四姑娘怎样,她越是怎样。
怎么办?
牤子用力将四姑娘的手分开,将她推向一边:“昭男,你别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我不怕让人看见,我就怕你看不见,”四姑娘哭着,“我想把心扒给你看。”
四姑()
娘说着,又扑向牤子,双手猛地搂住牤子的脖子,垫起了脚尖,狠狠地亲了牤子一口。
牤子慌乱不已,用力推开四姑娘,躲闪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四姑娘立在咫尺,痴情地凝视着这位被自己盖了戳的男人。
就在这时,只听见有人轻咳了一声。牤子和四姑娘同时巡声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他们身边走过。
“太不像话,不知廉耻!”
这人抛下这话,再没有回头。
牤子和四姑娘明知道是谁,谁也没敢搭茬,任凭他背着手气冲冲地向屯子里走去。
牤子手足无措,无地自容,如果不是夜晚,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是何等窘态。
四姑娘此刻也沉静下来,倒不是因为刚才那个人,而是因为刚才的举动,让她心跳不已,顷刻间,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羞涩的小绵羊。
刚才那个人是谁?是四姑娘的父亲,是王奎队长。
四姑娘夜晚迟迟不归,母亲刘淑芬不放心,好说歹说让王奎出来迎一迎。
王奎无奈,出门走走停停,始终不见四姑娘的影子,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生产队社。
看见队社里燃起了一堆篝火,三个人正兴高采烈地在吃着烧烤的麻雀,王奎没有上前打扰,直到牤子送四姑娘回家,他就在后面的暗处里跟着,隐隐约约听见牤子和四姑娘的对话。
王奎没想到自己的女儿恋着牤子到了这种程度,他明明心里清楚,两个人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四姑娘却还在执迷不悟,甚至……丢人,丢得他当父亲的,当生产队长的脸面全无!
四姑娘再不敢靠近牤子,羞涩地跟在牤子后头。牤子把四姑娘送到家门口,不声不响转身返回队社。
四姑娘养的那只小狗蹦蹦哒哒跑出来,把四姑娘领进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