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当地士族表面和气,另有所谋?”
“不会,若如小二哥所言,他可是招呼都没打直接冲过去的,没时间让如此多的士族缓缓相谋,再者说,你觉得上巳节去谋划这等事情,有意思么?”
“没意思。”
“就是,还是看佳人来的舒坦。”
“呃……”
诸葛稷正说着,却见秦溪望着诸葛稷背后一脸尴尬,忽觉后脑勺一凉,回头看去,庞姐姐一脸怒气立在身后。
“你看看你!满脑子都想些什么!两个家族就剩你一个男丁,还不好好用功!”
诸葛稷腾地站起来,如木棍般笔直:“在用功在用功!我和溪弟这不正在商议嘛,如今大概率琅琊王已在吴地站稳脚跟,南渡者众,建邺竟一处空置房产也没有,按我们早上打听到的,怕是要转道去吴郡了。”
“吴郡?那顾家是否正住吴郡?”庞姐姐闻言倒未像之前一般要打诸葛稷板子,反而被诸葛稷所言吸引。
“江东顾家?好似确在吴郡吴县,不过那也是离开洞庭前的消息了。”
“无妨,士家大族不会无故迁徙,更何况顾家立足江东,又未受北方战乱影响。我家祖上与顾家也算有旧,你与顾家也算同为丞相后人,想来还是能搭上点关系吧。”
“那,转道吴县去?”诸葛稷眼巴巴望着庞姐姐。
“这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庞姐姐的脸又瞬间冷至冰点。
“那我去和祖奶奶说一声。”
诸葛稷拔腿欲走,又被庞姐姐一巴掌按下:“不必了,就是祖奶奶让我告诉你,至江东后一应事情由你自己作主。先秦甘罗十二岁就游说张唐使赵国,你都快十四了,放手去干便是。”
“哦……”诸葛稷悻悻然又坐下。
“还有,”庞姐姐叹了口气,罕见地斜坐于诸葛稷身侧,纤纤玉指握住诸葛稷的手道:“你也不必过于急功近利,安天下之事若有幸,成也就成了,若无幸,还是身家性命要紧。”
诸葛稷有些诧异:“这……也是祖奶奶说的?”
庞姐姐拂袖起身,冷冷一句:“我说的!”言罢头也不回离开了屋子。
秦溪看着一脸愕然的诸葛稷,捧腹吃吃而笑。
水路转道吴县并不近,绕了数日后,诸葛稷与秦溪带着庞姐姐的手书站在白墙乌瓦的高门大院前,扁上只书两苍劲有力的大字“顾府。”
轻叩三声后,一灰衣小童出迎。
“烦请小童通报,原蜀丞相诸葛武侯玄孙稷求见。”
“名字好长,记不住这么些。”
诸葛稷有些尴尬,只得将手书递上:“请小童将手书交与先生,并通报诸葛稷求见。”
“好的。”
乌门关起。
片刻后,乌门再开,一青袍年轻人开门作揖:“两位贵客久等,请随我进来。”
诸葛稷道声叨扰,随年轻人而进。
方入高门,便觉景致变换,院内雕花小景别致,亭台楼阁淡雅,处处隔窗棂棂,移步换景,目不暇接。
“先生这院子真可谓雕龙匠心呀。”诸葛稷由衷赞道。
“公子谬赞了,叔父这院子哪能比得上蜀中皇城。”年轻人淡淡一言,袖袍轻摆:“请坐。”又回身对侍者道:“看茶。”
“想必二位公子此一来,是访叔父顾荣的吧。”
诸葛稷与秦溪相视一眼,淡淡笑道:“正是。”
“实不凑巧,半月前琅琊王遣参军王导登门相邀,叔父已随王参军往建邺去了。”
“这……其实我们这次来也并非一定要见到顾侍郎,实则是举家投江东而来,想找一处大树所依而已。”
年轻人闻言而笑:“公子这话说得直白!在下顾平,敢问公子可是武侯之后?”
“在下诸葛稷,这是我的好友秦溪。”
“见过二位公子。叔父离家时说过,北人多有投南而来,若与顾家有旧的,能帮就帮了,嘱我便宜从事。公子持有庞公后人手书,又同为丞相之后,自然要帮,敢问公子有何需?”
“初到此地,自然要先安顿下来了,想与顾公子打听下,这吴县城内,何处有待售的宅子?”
“二位公子一定要重新购置宅子吗?即便加上庞家后人,我家府上也是足够住的,待叔父回来与二位见过,若是引为幕宾,同为朝廷效力,岂不是更好?”
诸葛稷嘿嘿一笑,拱手道:“感谢顾公子美意,只是我们举家迁至江东,随行仆从众多,更何况祖奶奶还在大船上等候,还是自行置宅比较好。”
顾平面上闪过一抹异色,惊问道:“蜀汉公主仍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