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拉着程咬金,就让程咬金坐在自己身边,问他:“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
“我家就一老娘了。”
“哦,你娘高寿了?”
“哎,今年五十九岁。”
“五十九,比我稍微小那么一点,我今年六十五了。”
“哎哟,那可不像啊!我看着盟娘,您可长得比我娘那年轻多了,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您今年才四十多岁呢。”
“哎哟,瞧这孩子太会说话了!”
“你们家就是东阿县本地人氏吗?”
“啊,呃……我们老程家就是东阿程氏。但是,到了我爹这一辈,归北齐了,给北齐当官。我爹是北齐的大将军呢。”
“哦?是吗?你父亲名讳是什么?”
“呃,恕个罪说,我爹叫程娄程有德。”
“程娄程有德……哎呀!我要记得不错的话,是不是当年的齐州司马呀?齐州的兵马副督军呢?”
“哎,对,那就是我爹。不过呢,我娘不让我对外说去。这要不是跟我的兄弟结拜成兄弟了,我还不说呢。我娘觉得我们混成这样,给他老人家丢人。但是,没办法,我爹这一辈子又不贪又不抢,一辈子光拿国家的俸禄,有的时候还周济别人。这一战乱,我爹战死沙场。我还小,我娘就带着我回到原籍东阿县了。可东阿县只有我们家的一个小破院,也没有田地呀。所以我娘含辛茹苦把我拉扯成这么大。我们家也没钱,就破落到这个地步。所以,我娘就不愿意让我说我祖上的事儿,怕给祖上抹黑呀。”
“哦……原来也是将门虎子啊!咬金呐,你父亲是不是被那靠山王杨林杀死的呀?”
“哎,还真是啊。我听我娘说了,说当年,这靠山王杨林还不叫靠山王呢,是北周的一个前部正印先锋官,统兵带队攻打齐州。结果,我父亲就战死了。要这么说,确实是靠山王杨林这个老匹夫把我父亲给弄死的。我跟这靠山王杨林有仇。没办法,人家是王爷,我也报不了仇。反正是,我挺腻歪这老匹夫的。”
“对呀,阿丑啊,这是国仇家恨,可不能忘了!我们绿林道就讲究这个。有冤报冤,是有仇报仇!有恩必报,有冤不饶啊!”
“哎!绿林道?”程咬金一听,“呃?什么绿林道啊?”
“啊……看来,俊达还没告诉过你呀。好吧,回头这些事情,让俊达告诉你。俊达,正好阿丑他与这杨林可有杀父之仇。你也算帮了他的忙了!”
老太太这么一点。尤俊达心说:“呵!还得说是我娘啊,老绿林了,真厉害呀!听几句话,就能从中找到有用的,找到有利于自己的。”他赶紧点头称是。
这老太太又问:“阿丑啊,那你娘现在住在小筢子村啊?”
“啊,可不是吗?住在我们家,呃,几间茅草屋,我们娘俩相依为命。这些年,我也没让我娘过上好日子,还让我娘担惊受怕的。我也不算什么孝子。这不是吗?又杀了人,关了两年死囚牢。好不容易放出来,我就琢磨着干点买卖,挣点大钱,让我娘吃得好,穿得好,让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过一个富贵的晚年。所以,我这筢子,我一把卖五百文,才卖到会友楼。没想到,嘿,卖出一个兄弟来!”
大家又乐了。
“阿丑啊。”
“哎,老盟娘,您说。”
“我呀,倒有一个想法。”
“您说,什么想法?”
“我也是个老寡妇。俊达他爹死得早,我在家守寡也怪寂寞的。你娘、我那老妹妹也是一个老寡妇。你虽然是儿子,但是,那毕竟是你娘啊,男女有别,你又没有媳妇儿。所以,万一你娘磕着碰着,年纪大了嘛,有个病有个灾的,你也不好伺候啊。在你家里住着,条件又不好。既然现在你和俊达我儿结拜成生死兄弟了。老娘我呀,就想把你娘请到武南庄。我们老姐妹俩住在一起,朝夕相处。你也搬过来,也住在武南庄,跟俊达也住在一起,你们哥俩也朝夕相处,有什么事都好照应。我这武南庄人多地广,我们家的买卖也很多。可以说,在这里住着,条件要比你家强得多呀。现在,你又是武南庄的大员外爷。自然应该把老娘接过来一起享福啊。阿丑啊,你说盟娘我说的对不对呀?”
哎哟!程咬金没想到人家老太太这么大方,真的让我当武南庄大员外呀?把我娘都接过来,人家不嫌弃呀?一看老太太一片至诚,那绝对不是说客气话的人呢。
“呃……老盟娘,这这这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啊?你回家告诉你娘,请你娘过来,你看好不好啊?”
“呃,那,那我当然觉得好了。呃,我吃点苦没什么,只要我娘能享福就行了。不过呢……老婆娘,我娘是一个非常有骨气的人。她宁肯自己穷,也不愿意受人施舍。我怕,呃,我告诉她,我请不来她。”
“这你放心。你先告诉你娘。你娘如果答应,那皆大欢喜。你娘如果不答应,老盟娘我亲自到你家,我怎么也把我这老妹妹给请到武南庄!我一个人在这里也闷得慌。有这么一个老姐妹,我也高兴啊。”
程咬金一看老盟娘果然是一片至诚,又赶紧拜谢。
后来老太太说:“行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哥俩相谈了。俊达呀。”
“娘。”
“让你媳妇儿了也来参拜大伯哥!”
“哎,是,我马上告诉她。”
就这么着,尤俊达又领着程咬金来到了前面待客厅。一会儿工夫,尤俊达的夫人也过来了,拜见程咬金。程咬金也算跟尤俊达夫人认识了,这是自己弟妹。
尤俊达也给介绍:“我们俩成亲的三年了,可惜到现在还没有孩子。”
这都认识了,人家尤俊达妻子就转回内宅了。那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是兄弟两个人的世界了。
尤俊达吩咐一声,让飞毛腿朱能赶紧重新摆宴,“我要与大哥,今天是一醉方休啊!”
宴席重新摆上了,上好的酒端上来了,两个人这下子心中没有任何隔阂了,成兄弟俩了嘛?开怀畅饮啊!非常高兴,是谈天论地。尤其程咬金能说呀,呵!恨不能把自己在东阿县的光辉事迹——怎么整那些地主恶霸的事迹全都掏出给尤俊达听。哎哟,把尤俊达乐得肚子都疼啊。“咕咚!咕咚!”直往下喝酒。一会儿工夫,这酒就喝了五坛子。两个人此时此刻都有了酒意了。
这个时候,程咬金停住话语了:“我说兄弟,刚才光哥哥我说了。现在,我要听一听你说。你刚才在结拜前就说有一件大事要找哥哥做,说只有结拜了才能跟哥哥说。现在咱俩结拜了,那你就说吧,我是一个等不及话的人,什么话直来直去最爽,我最讨厌腻腻歪歪的!我也憋得慌,你就开门见山地说,有什么大事儿需要哥哥我帮忙。咱俩是兄弟了,赴汤蹈火我是在所不辞啊!”
“好!”尤俊达说:“哥哥,有您这一句话,兄弟我就踏实了。但是这件事情,干得好了,咱们富贵一生;干不好了,是万劫不复啊!”
“哎呀,你就别转弯子了,别吓唬我了。我死囚牢都蹲了两年,我还怕掉脑袋吗?我还怕什么万劫不复啊?你就直接说,什么事?!”
“什么事啊?劫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