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行出来后,我点上一根烟,坐在公交车站的座位上,悠闲的等着公交车。
一根烟抽到一半,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提示是康定的座机号码,我有些诧异姐妹俩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肖哥哥。”
“朵朵,今天没上学吗?”
“肖哥哥,你是不是傻,今天星期几呀,还上学。”朵朵嘲笑道。
我打开手机看了看,星期六,我自顾自的笑了笑,无业游民还真没什么时间观念。
“朵朵,有什么事儿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肖哥哥,你还好意思问我们,你怎么离开了不告诉我们呢?我给你说哦,姐姐知道你走了,这几天脸上都没个笑脸咧。”
我怔了一下,我选择复员确实是临时起意,这两天也没来得及告诉两姐妹,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们怎么知道我离开了啊?”我疑惑道。
“你上次不是训练受伤了去医院了嘛,我和姐姐去看你过后,从医院出来姐姐就去山里摘草药,做了治跌打损伤的药,想给你送去,可到了部队,他们却说你已经走了。”
“这样啊。”我重重的吸了口烟,说道。
“姐姐说,肖哥哥你从部队离开了,以后就别给我生活费了,这几年姐姐也挣到钱了,姐姐说,你离开了没有经济来源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再麻烦你了。”
我沉默着,认识两姐妹的三年来,她们总是这样,默默的关心,默默的心疼。
“朵朵,谁跟你说我没有经济来源了,告诉你,肖哥哥进了一家大公司,马上就要去上班了。”
“真的吗?”
“肯定啊。”
“那,那你还会回来吗?”
闻言,我沉默了一下,还是笑着说道:“会的,会回去看你们的。”
“那就好。拜拜肖哥哥。”
“拜拜。”
挂断电话,公交车也正好驶了过来,我上了车,在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小城里,兜了一大圈,终于回到了家。
爷爷奶奶早已将饭菜做好等我,我的父母自小离异了,我被判给了爸爸,两人都组建了新的家庭,我的存在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爷爷奶奶担心我,就把我接了过去,跟他们一起生活,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关爱。
“今天吃这么好啊!”我看着桌上的排骨笑道。随即又感觉鼻尖有点发酸,我回来那天打开冰箱看到的是一锅稀饭和一碟咸菜。老人家总是这样,在自己身上舍不得花一分钱,在我身上,又不知道投入了多少……
人总是要到一定的年龄才能感受到亲情,到了那种时候,回首往事时,又会感到唏嘘,长大的自己,很难跟年少的自己达成和解。
“你回来了是要吃点好的,你在部队这两年,瘦了好多哦,回来要补回来哦。”奶奶笑着说道。
我鼻尖酸酸的,轻轻点了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整理了一下情绪,坐下来边吃饭边跟爷爷奶奶讲一些我在部队时发生的趣闻。
“爷,昨天忘给你了,这我给你买的藏红花,这东西好,你每天泡茶的时候记得往里面放一根,千万别放多了,这玩意儿多了也不好,老人喝多了容易高血压……”
“奶,这药膏是草本制作的,只有高原一些地方有,我一个朋友好不容易做的,涂在身上可以舒筋活络,你记得每天早晚各涂一次……”
“我取了2000块钱,你们拿着,就当生活费了。”
“娃,你自己拿去用,我们老了,拿钱干什么,你爷的退休金都有多的,你自己存着,以后跟韩露结婚,指不定还要花多少钱,我们年纪大了,能帮的本来就少……”
“自己拿着用,我们还有钱。”
最终这2000块钱还是回了我的口袋,我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收,只得作罢。
洗过碗后,我躺在客厅看着电视,忽然接到了一个语音电话。是我一个发小打来的,以前倒是玩得很多,去部队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属于是那种真正的江湖浪子类型的。
“喂?”
“听说你回来了?怎么说,在县城不?”
“在啊,咋了?”
“快快快,出来喝酒,可憋死我了,这一毕业,大家都东奔西走的,偌大个县城,凑不到一个能喝酒的人。”
“现在?我刚吃饭。”
“喝酒关吃饭什么事,老地方,黑熊烧烤。”
“行吧,等等,先说好,你请还是aa?”
“6,你给我问住了,真不像个二十多的爷们儿问的话。”
“勤俭持家,你懂不懂啊?”
“得了吧,都跟人韩露分手那么久了,哪儿还有个家啊?”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子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下意识的准备在兜里掏烟。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他可能也意识到有些不妥,毕竟我们也过了那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年龄了。
“没事儿,我出门了,你搞快点。”
“行。”
和爷奶说了一声后,我便离开了家。出门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东坡梯道。”
之所以没有开车,那辆我回来时开着的福特是我临近退伍的时候我爸到四川出差开过来的,本来是说给我休假的时候一路开着玩回来的,确实是开回来了,不过是退伍不是休假,车钥匙昨晚我已经给我奶了,说等我爸下次来的时候拿给他。
我爸去了另一个县城,离我们这儿也没多远,开车也就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而且我跟着爷爷奶奶,和我爸还常有联系,至于我妈的话,在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出国去了,听说是去做生意去了,我对她的印象很模糊,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她也从来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只是听奶奶说过,她现在过得还不错,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也从来没有去深究过,或许,她有她的苦衷,又或许,她想忘了这段过去吧。
摇了摇头,我停止了思绪,正巧也到了地方,我一下车,就看到了撩着短袖的下半截,露出一个大肚子的谭深。几年不见,那肚子大的像个皮球。
“你这是准备生孩子呢?”我走上前,给他递了根烟,笑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