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木然地看着这个他昔日敬仰的父皇,口中听着他的咆哮,不由得心中越来越是替母亲和自己感到悲凉。眼前的这个人与自己幼年记忆中那个慈爱的父皇是同一人吗?母亲和幼年的自己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吗?
“你让寡人还怎么姑息?这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是他们逼寡人出手的。若是柳氏一族不除,这大燕到底是寡人萧氏的大燕,还是他柳氏的大燕?”
说到此处,君王似乎终于发泄出了多年来心中的郁塞,呼吸缓缓平顺了下来。他看着萧靖那渐渐通红的双眸,一副眼中含泪的伤心模样,眼前突然浮现出了萧靖小时候哭闹着要他抱的情景。
纵然君王一向心冷,此刻心头却也不由得涌出些许愧疚和怜惜,温言劝说道:“祐靖,你别怪父皇无情,多年来将你幽禁在崇元寺中,寡人也是无奈。”
“当年寡人执意要除去柳家,其实也是为了你着想。你自幼聪慧,族中小辈无人能及。你是寡人亲子,又是嫡长子,寡人又怎会不宠爱你?”
“寡人本想等除去柳家之后,没了外戚干政的隐患,就立你为储君。就是你母亲,寡人也没想废后,日后自会慢慢设法补偿你二人。就算是柳氏其余族人,等风波缓缓平息之后,寡人也可以妥善安置,许他们一个安生日子。”
“怎料你母亲竟然丝毫不顾及皇家颜面和你的将来,身为皇后竟然自尽!有了这杀母之仇的因果在身,族中又怎会允我再将你立为储君?你说,她自尽的时候,可有一丝顾及到你与寡人?她这么做岂不是要逼我父子二人反目?”
萧靖听到此处,双眼木然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的两行热泪终于是流了下来。
“祐靖,我听寺内长老说你这么多年来循规蹈矩,在寺中闭门苦修,竟然已经将我萧氏家传的碎玉劲修炼到了第一品,独步族中。此次又杀了那个妖人,给你定南王叔除去了心头之患,立下大功。”
君王看着萧靖流泪,以为他已经被自己劝服,心中暗喜,继续柔声劝慰道:“祐靖,事已至此,若是你能不再为柳氏一族与寡人生分。你我父子两人不计前嫌,寡人这就下旨恢复你皇长子的身份。以后来日方长,只要你好好为寡人和大燕出力,日后寡人未必不能说服族中立你为储君。”
“哈哈哈!”萧靖闻听此言突然狂笑起来,他随即用袍袖拭去了两颊的热泪,神色又恢复了清冷,用淡淡的语气说道:“若我为了储君之位轻易地背弃了母族,陛下就不担心有朝一日我狼子野心,为了登上皇位而背父叛君吗?”
“这......”君王闻言一愣,眼中闪现出一丝厉芒,但片刻后就脸色如常,继续用温和的语气说道:“祐靖,你我父子同体,只要你许诺以后不再提起柳氏一族。我今日可以允诺,对你绝不见疑。”
“当日皇上也是如此向我外祖父许诺的吗?他们当初信了你,现在下场如何,你我都一清二楚,又何必多言?”萧靖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