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向来是个聪慧过人的,该是明白自己的苦心才对。
只有娶了琼儿,将来自己不在了,叶家才会庇护他呀。
而傅家这样的门户,他便是如愿娶了云儿这丫头,将来也只会害了云儿,更害了他自己。
相反,让临初与傅家这等门第结亲,娶了云儿,不仅能叫皇帝安心,也能叫大家都相安无事。
难道这孩子果真就想不明白这一点?
踌躇着望回傅归云,沉吟许久后,叶知澜忽然开了口:“云儿,你来漓阳城也有些日子了,世子那性子终究是撑不起漓阳王府的未来,叶陆两家将来唯有指望你了。”
傅归云觉得婆母今日实是太过感伤了些。
心里大抵猜到她的顾虑,可自己纵然没有把握治好她的病,总能设法让她多活几年,她不该这般颓丧。
“母妃......”
她正想劝说,叶知澜抬手将她打断:“云儿,你听母妃把话说完。”
理了理思绪,她继续说道:“琼儿、詹儿性子执拗,可他们并没什么坏心思,至于陆家各房的子嗣,能够常到母妃和你父王跟前来的大多你是见过了,母妃今日想问问云儿,若是有朝一日母妃不在了,你可有信心与他们相处好?”
她话问得委婉,傅归云当即就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深意。
婆母这不就是想知道自己将来如何对待这些人嘛。
“儿媳清楚表少爷、表小姐的心思,况且叶陆两家相交多年,早已唇亡齿寒,儿媳断不会蛊惑夫君做出自剪羽翼的事。”
傅归云中肯的答道:“至于咱们府上的各位公子,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只要不是那等怀有异心之人,儿媳必当尽力斡旋,保陆家子孙同舟共济。”
“有你这番话,母妃也就放心了。”,叶知澜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儿媳这性子,她如今也算看得透彻。
只要不危及她的利益,她断不会主动招惹麻烦,也不会想着去害谁。
想了想,叶知澜终于妥协下来:“既然临之不愿意同叶家结亲,就由他去吧。”
打定了主意,接下来的日子她便是要将该交付的慢慢交付给儿媳。
“临风那孩子,我本不该说太刻薄的话,但你和初儿还是得防着些。”
沉吟了片刻,她垂眸道:“我知你是想将崔家那丫头留在漓阳城,可她并非池中鱼,或许入宫也是件好事,将来的形势实在难料,崔家在大澧声望不弱,若真是叫临风与崔家小姐结亲,对你和世子以后并不一定是好事。”
她很多话说得隐晦,傅归云领悟得却是很清晰。
婆母这人并不如公爹那般,对朝廷会愚忠到底。
且不说宋唯昭回来后陆家将作何打算,就眼下大荣、大澧两国的版图,朝廷并无能够震慑得住两国旧地的可靠人选,唯有靠着叶陆两家。
这么大一块封地,实是惹人眼馋,祸起萧墙之事难免发生。
念及此处,她一面感慨着婆母的高瞻远瞩,一面暗自庆幸着今日帮崔颖出了主意助她进宫。
“儿媳定当牢记母妃今日的教诲。”
傅归云搀扶着她重新躺下:“母妃如今心思也不要太沉才好,只需安心养病。”
话落,又刻意补说了句:“陆长史也托儿媳带了话,叫母妃多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我会的。”,叶知澜温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唤来姜嬷嬷送母子三人离去。
暮色四合,陆家大房府邸内,陆临风端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好几张画像,一边凝神打量,一边喃喃自语:“你怎狠心叫我娶那崔家女,她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
很是伤感的默默凝视了那些画像许久,想着上次叫临雪察觉到了自己心思,他便将画像一张一张丢入火盆中,心痛的看着她的身影在火盆中慢慢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