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蹙着眉沉思了许久,这才缓缓言道:“傅平接旨,朕令你即刻与次女傅沅淑断了父女关系,将其逐出族谱,保全傅氏一族。”
话落,又紧视着蒲氏,继续道:“蒲家除令夫人外,夷九族。”
“陛下开恩啦。”
“谢陛下隆恩。”
蒲氏哭喊着当场晕倒过去,傅平忐忑不安的心却终于落了地,叩首谢恩后赶紧搀扶着蒲氏退出养心殿。
出了宫,回到马车上,蒲氏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上,哭得痛断肝肠:“老爷,我蒲家历来忠君体国,岂能因宴舒一人之过连累全族上下啊。”
“住嘴。”
傅平铁青着脸,想到养心殿的情形至今心有余悸。
“都是你养的好女儿,一意孤行险些招致全族大祸,你不反思还有脸拿阿云出来当护身符。”
傅平怒不可遏:“你何时拿她当过亲生的女儿看待,就连她出嫁也是百般算计,将吉春、彩蝶这群狐媚子安插到她身边,你居心何在?”
回想着自己这一生皆是靠着长女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傅平既心酸又悔恨,对长女的思念也愈发浓厚。
只恨她此时不能在自己跟前。
“阿云,父亲的好女儿,是为父平日里对你的关切少了些。”
蒲氏哭,他也哭,马车里混杂着夫妇二人的哭声,直到马车落停在府门跟前也未消停。
傅平整理好狼狈的情绪,自顾自先下了马车,回到府里便下令将蒲氏关入祠堂悔过。
之后因思女心切大病了一场,过了好几日才缓和过来。
待得大病初愈,头一桩事便是想着给长女写封家书,连绵不绝的父爱写满了好几页纸笺也倾诉不尽,最后看着厚厚一挪纸笺,只得作罢先叫人送了出去。
......
中秋前夜,傅归云与戚氏带着丫头们在储贤宫里亲自做着月饼小食,程奎兴匆匆的拿了厚厚一个匣子进来。
傅归云接过,打开来看,发现里面全是信封,她与戚氏面面相觑了眼,哭笑不得道:“是父亲,倒不知他这次因何缘由,竟写了这么厚的书信。”
戚氏叹了口气:“人老了总是喜欢怀念的,你家那二丫头愈发不懂事,他如今也只有将所有心思都寄托到你身上了。”
傅归云淡笑着打开书信浅看了一页,见字里行间皆是父亲在倾诉对自己的思念,回忆着他与亡母的过往,叫她看得也忍不住一阵心酸。
好端端的,外甥女神色突然清寂下来,叫戚氏倍感纳闷:“云儿,可是你父亲在信中提到了什么事情?”
傅归云仔细看完书信内容,才答道:“倒没提什么重要之事。”
不过她心里揣测着该是嫡妹捅出了篓子叫他心忧。
横竖自己如今已回到漓阳城,只要父亲遵照自己的叮嘱行事,凡事以傅家大局为重,皇帝也不敢为难傅家全族。
“或许父亲是真的上了年岁吧。”
在舅母面前,傅归云并未胡乱猜疑。
“咳,你父亲也不过三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岁,哪里老了。”
戚氏笑道:“你这丫头怕不是还埋怨着他吧。”
“怎么会。”
傅归云收了信件,想着父亲第一次这般唠叨、嘘寒问暖,对自己如此关切,本已淡漠的心还是止不住的一暖。
眼下,她也没工夫回信,只得将匣子交给了翠萝保管。
“明日王府中秋宴,听说叶陆两家来了不少长辈,怕是得劳烦舅母要跟着我一道受累,您就早些带阿羡下去歇息吧。”
这一世,第一次操持这么大的家宴,却又与前世在宫里似有些不同,她心里难免会看重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