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镶向来最为满意傅家这位大小姐,可这孩子自小的处境他也是十分清楚的,并不埋怨她转嫁王府。
反倒是如今这儿媳,他怎么看都不像是盏省油的灯。
抢了长姐亲事不说,还攀诬儿子与她私相授受。
无奈的瞥了眼手挽手的夫人与儿媳,宋镶默默叹了口气,朝着傅归云强抿出一抹慈笑:“闻讯世子妃即将随王世子南归,往后定要好生珍重。”
“多谢世伯挂怀。”
傅归云彬彬有礼的回了声,余光瞥见傅沅淑那似有深意的表情,想着伯府的未来心里不由一酸。
老伯爷对自己总是这般宽厚,她暂且不知嫡妹是如何计划她的权倾朝野之路,倒真盼着她能想出法子保下这一家老小。
可伯夫人王氏并不领傅归云的情。
当着众人的面便是阴阳怪气的斥道:“归云如今贵为堂堂世子妃,有世子和王爷王妃照拂,伯爷跟着操哪门子心?”
话落,又狠狠的白了眼傅归云:“我儿自然忠勇,倒无需世子妃恭维,伯爵府虽小,从来都是容不下见异思迁之辈,天上地下也只有淑儿这样的孩子才与我儿般配。”
要不是儿子喜欢,她哪里看得上这小门小户还死了生母的孤女。
想攀高枝也就罢了,还非得寻个拯救家族这样冠冕堂皇的措辞。
简直恶心极了。
转过头去,王氏满是爱怜的抚了抚傅沅淑脸颊,强搀着人就转身离去。
陆临初再不喜傅归云,也不容自己的世子妃受这等侮辱,正想训斥王氏,却被傅归云拦了下来。
这世间之人理解你的,无需多言也能共情,否则说破了喉咙都只是白费唇舌。
今日这种场合,她可没心思与王氏扯嘴皮子。
瞧着眼前这般,宋镶心里惶恐又惭愧,止不住赔礼道歉:“痛失爱子,拙荆心伤难愈,口无遮拦,还请世子、世子妃宽宏大量,莫要与这愚妇计较。”
“世伯无需多言。”
傅归云大度的笑了笑:“祭祀仪式便要开始了,世伯快些去准备吧。”
见此,宋镶才恭敬的同众人拱手离去。
蒲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直乐开了花,可嘴上还得假装安抚:“你世母近来脾气是大了些,云儿你是做晚辈的,当受着些。”
说着,又不忘吹嘘一番:“好在她对你妹妹是真心疼爱,刚入府当晚就让淑儿执掌中馈,连田产铺子都尽数归到了淑儿名下。”
任她说得天花乱坠,傅归云也并不羡慕,只淡淡的吐了几字:“那妹妹在伯爵府的日子真真是有盼头了。”
“是呀,是呀。”
蒲氏笑得合不拢嘴,左右张望却没瞧见叶知澜的身影,忍不住问道:“今日这样隆重的日子,怎不见亲家母前来?”
傅归云同陆临初面面相觑一眼,从容答道:“婆母身子不适,女儿恐婆母出门受了春寒加重病情,便与夫君商议,留婆母在府上静养。”
“你这孩子当真是有心了。”
当着傅平的面,蒲氏违心的夸赞了句。
见她一袭盛装,珠冠上镶嵌的珠子更是璀璨耀眼,风头直追宫中皇后,那漓阳王妃不来也好,免得叫继女更为风光。
傅平却隐隐感到些不安。
王府那贱婢当街拦车一事他早已有所耳闻,女儿又是刚过门的新妇,哪里见过这等排场,若是叫世子和那贱婢闹出些失仪之事,整个傅家都要跟着丢脸。
“阿云,你当真糊涂。”
傅平凑在女儿跟前,小声斥道:“今日陛下这番安排显然是别有用心的,你怎能不请王妃亲自坐镇?”
“父亲多虑了。”
傅归云假装不知,淡淡应了句。
这个时候,婆母性命安危和傅家的体面孰轻孰重她心中早有杆秤。
随着一声“怀仪长公主”驾到传来,父女二人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