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迫向家里人出柜之後,许慕白和父母就没有再联络,距今至少已经半年了。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麽会突然打电话过来。
许慕白有些恍神,盯着手机萤幕上的那个名字,进而错失了接通的时机,直到几分钟後第二通电话再次打过来,他才连忙接起。
「喂?」话筒中传来nV人俐落的嗓音,「刚才不方便接电话?」
许慕白垂眼,看窗棂上的光影游移,半晌开口:「刚睡醒在厕所,没来得及接。」
「嗯。」尽管半年无接触,贺岚也没有过多的寒暄,如同公事公办那样,直接切入主题,「你爷爷摔倒住院了,今天下午两点司机会去T大门口接你,一起去看看老人家。」
许慕白像从前那样,顺从地应声:「知道了。」
许久未联系,贺岚对於儿子这些日子来的情况毫无关心与好奇,关於探病的排程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决定好,没有人问他当下有没有空、需不需要上课。
就像下级接受长官指令,他只需要照单全收。
贺岚总是这样,雷厉风行,独断一切,更不会hUaxIN思在对她无益的事情上。
许慕白习惯了,也麻木了,甚至在听到爷爷住院的那一刻,就知道母亲为什麽找上他。
倘若只有许鼎成和贺岚去探病,爷爷或是其他在场的亲戚必然会疑惑许慕白的缺席,为了避免对於他们一家子的猜测与议论,这对夫妻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和儿子断联,这是在间接指责他们管教儿子无方,太没面子了。
若是家庭关系不和睦,甚至连不和睦的原因都被T0Ng破的话,这对夫妻平时努力所营造的和谐家庭形象就该彻底粉碎,成为他人的笑柄。
许鼎成和贺岚那样自尊心b天高的人,怎麽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两人就算Si也会拖着他,陪他们演好这出家庭美满的戏。
许慕白面无表情地收拾好等会儿需要的上课资料,走出大门,心想还好今天下午的课因为教授出差,恰巧暂停一周,要不然不知道该怎麽和老师及组员交待了。
因为下午的探病行程,早上的课许慕白难得有些心不在焉,连于迁这种大大咧咧的X子,都注意到他的状态不算好。
询问之後,许慕白也只是说没事。
「欸对了,昨天我跟祁扬约球啊,他好像挺想打探你现在的情况,你们不是朋友吗,怎麽感觉他对你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啊?」
许慕白写笔记的动作一顿,不紧不慢敷衍过去:「回国後没太多时间联系,那天也只是偶然撞见,然後就遇到你们了。」
于迁没有多想,下课後拉着许慕白到学校食堂吃午饭。因为久违地与母亲联络,许慕白心绪有些窒闷,连带着胃口也不是特别好,草草吃了点白饭和烫青菜就撤了,後来因为于迁下午有堂通识课,於是两人分道扬镳。
和于迁分开後,许慕白看了看手表,也差不多到了该去探病的时候了。
他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真见着一台熟悉的黑sE奥迪朝自己的方向驶来,司机是好久不见的李叔。
「李叔。」许慕白打了声招呼。
「少爷,最近还好吗?」李叔也算是看着许慕白长大,知道他和父母闹不愉快後,私下也难免担心,却碍於许鼎成和贺岚的关系不太方便过问,毕竟拿人手短,他的工资是他们发的。但这会儿终於见到许慕白了,不免关切道,「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
闻言,因为春寒料峭而冷寂的心脏似乎沾了几分暖意,许慕白低首,遮掩住眼底情绪,然後道:「过得还行,谢谢李叔,您也要保重。」
多亏李叔,在这个冰冷的家中,许慕白多少还能感受到一点人与人之间的温度。
T大距离市医院不算太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许慕白和李叔道谢,下车後发现父母已经在医院大厅等着了。
许慕白走上前,淡淡道:「父亲,母亲。」
贺岚本在看手机,估计是在处理公事,手指於萤幕上飞快地打字,闻言後瞥了他一眼,然後「嗯」了声。
许鼎成则是连半分目光都没有赏给他,直接说:「既然人都到了,上去吧。」
三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全程静默,对於这种沉闷的气氛,许慕白倒也习以为常。一直到许老爷子的病房门口,贺岚才终於启唇。
「简单了解一下病情吧。」她对自家儿子说,「你爷爷是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摔倒的,左手骨折,腰腹有一些皮r0U伤,其余没什麽大碍。」
语气制式且毫无温度,像是在分析一份商业报表,而不是亲人的健康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