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一阵缓慢的拍掌声打破了场面的寂静。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
柳溪瀚冷冷看去,一锦服中年人从贵宾台上一边拍手一边信步走下来,脸上一对山羊胡一晃一晃。
她知道这个人,芜凉江湖上的掌门人,孙蓬壶。
柳溪瀚似笑非笑,开口道:“孙门主大驾光临,何不提前告知本王一声,也好给门主安排妥当。”
孙蓬壶摸着胡须,笑眯眯地道:“我不过一介布衣,哪里轮得到让凉王你费心。”
淡淡的话语中,‘凉王’二字咬得格外重。
“不过凉王既然这样说了,那老夫还是有些问题想跟凉王探讨探讨。”
“这人是谁?刚刚那张大沙死得还不够惨吗?怎么还有人出来蹦哒,嫌命长吗?”
“嘘!你小声点!这孙蓬壶是芜凉江湖上的门主,出了名的小肚心肠,做事阴险狠辣,让他听到小心小命不保!”
“我看那张大沙就是受此人指引,才会上去挑衅芜凉新王,估计这老头也想坐做‘凉王’的位置!”
柳溪瀚看着眼前一副老奸巨猾模样的孙蓬壶,轻笑道:“好啊,不知孙门主想跟本王讨论些什么?”
孙蓬壶眼神瞬间变冷, 义正言辞地道:“我想为那些无声无息死掉的弟兄们讨个公道!”
“前凉王一乱,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多少江湖儿郎如今尸骨无存,更别说被邪术控制的‘百姓’,他们更是连毛都没有留下!”
“这些,你就不给我们一个公道吗!?”
此话一出,场上议论纷纷。
“这,虽说听闻芜凉好战,可这未免太过了吧。”
“芜凉王每一代都是杀出一条血路来的,手下那是数不尽的白骨啊。”
“……”
柳溪瀚挑眉,淡然道:“不知孙门主这是何意,前凉王的事不找他,反而来责问我这新凉王了?”
“少在这转移话题!怎么,前凉王不是你的好父皇吗?”
柳溪瀚话音刚落,台上便又有一人站起,伸手指着柳溪瀚怒斥道。
“这人是谁!”笠画咬着银牙,开口问道。
竹心摇了摇头,他也不认。
任落萍这时接话道:“这人是梅雪国的一个百夫长,敖伦。”
笠画闻言道:“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就这般有底气?”
任落萍笑了笑,道:“笠画,你要知道这世间的底气从来都不是凭空来的。”
“他还有个身份,梅雪国当今圣后的侄子,这底气够吗?”
笠画闻言不再说话,一国之后的侄子,想想就知道定是蛮横惯了。
柳溪瀚横眼看去,疑惑道:“你又是谁?此事与你可有关系?”
敖伦大笑一声,张狂道:“怎么与我无关?我乃梅雪国当今圣后的侄子!我梅雪国向来心系天下民生,自然是看不惯你芜凉王草菅人命!”
敖伦与孙蓬壶悄悄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点了点头。
柳溪瀚看着这两人,仍是面无表情道:“我说了,这是前凉王的事,跟我无关。”
“这本就是欲加之罪,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芜凉的血债,从来不是芜凉自己的事,你们手里沾的血还少吗?”
众人闻言,目光皆是发生些许变化。
天下熙攘皆为利字,人命在他们眼里,真得重要吗?这些事没有答案,也不分对错。
就算真要清算,也不应该让新凉王来背负吧?
敖伦与孙蓬壶面色难看,这新凉王年纪轻轻倒是满嘴花言巧语,他们本是站在正道上,如今倒像是强迫民女的强盗一样。
“哼!我怎么确保你当上凉王后不会接着弑杀呢?”
“你们柳家血脉里,生来就流淌着嗜杀的血!芜凉,不能再是姓柳的!”
柳溪瀚闻言眼神里闪过一丝寒芒,不过接着脸上浮现意味深长的笑意,朗声道:
“抱歉,我想你这句话说错了,芜凉从来都不是姓柳的,芜凉,是属于每一个芜凉子民的!”
孙蓬壶闻言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结果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吗?”
“你说芜凉是属于每一个芜凉子民的?那我想问,芜凉当朝有多少平民子弟?!”
“说大话也要小心咬住舌头!”
柳溪瀚闻言并没有任何不快,她知道孙蓬壶说得是实话,这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道:
“我知道,但这一切需要时间去改变不是吗?”
“我柳溪瀚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凉城内外墙已经拆除!从此权贵与平民将再无高墙!此后芜凉官职,皆遵循考核制度!”
柳溪瀚上说罢,玉手一挥,一道卷轴从高台上滑落张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乃芜凉新政!稍后会进行下发与铺张,芜凉以后的发展,邀诸位同兴!”
孙蓬壶看着卷轴上一条一条崭新的政策,一张老嘴张得老大,山羊胡因情绪波动不断颤抖着。
“这…这怎么可能!你当真要分权!?”
那敖伦此刻脸色也像吃了屎一样难看,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新凉王竟然要分割权贵的权力!
这在他以人为本的梅雪国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好!好!好!”
敖伦接连说了几个好字,芜凉这般做简直就是在自断退路!以后王权分散,看她能不能坐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