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柳溪瀚独自落地,蚩梦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柳溪瀚又回到了之前呆滞的模样,蚩梦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先带柳溪瀚回宫殿内歇息去了。
临走前,他嘱咐士兵们严守宫殿外围,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黑焰落幕后,天下中几处视线也消散而去。在芜凉国除去浮云方向外的另外三处边境,无数大军随之而退。
自浮云青山镇一事后,天下已经容不得[天下枯]了。芜凉王身怀[天下枯]一事虽然隐秘,但天下几处的掌权者,皆是知晓,大军压境不过是逼迫凉王的手段罢了。
当然,这些事情竹心等人还不知晓,他们只知道,此番芜凉的乱事算是告一段落。
凉宫内,笠画细心照看着竹心,静静等待着他。
笠画瞧了眼竹心破烂不堪的衣服,以及身上脏乱的灰尘和血迹,转身出去打了一桶水,顺便向蚩梦要了身衣服,宫中闲杂衣物还是不少的。
笠画不敢耽搁,很快便回到屋里,然后紧紧关上了房门,许是不放心,又用灵气给门锁上了点强度。
她将水桶提到床边,虽然面色平静如常,可她脖颈处的潮红还是出卖了她。
笠画在心中不停地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你只是在照顾竹心,又不是想对他行什么不雅之事!没事的!
笠画长呼一口气,将竹心破烂的衣衫褪下。
说是褪下,那衣衫仿佛一张被烤干了的木炭,轻轻一碰就碎裂成碎片。
笠画小心地将那些碎衣片从竹心身上拭下,她的手掌透过棉布,仍能感受到竹心温热的体温和坚硬如铁的肌肉。
竹心看着瘦弱,但身上都是恰到好处的肌肉,没人能忽略那些肌肉下隐藏的力量。
笠画小脸红彤彤的,她眼睛不敢移动分毫,生怕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她细心将竹心身上的血渍尽数擦拭干净,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那桶清水如今已经变得黑红,可见竹心这场战斗有多么艰辛。
笠画看着黑红的水,眸光里闪过一丝自责,自己要更加努力,这样才能早日帮上竹心的忙。
她拎着水桶,走了出去。
在她出门的时候,竹心的眼皮轻轻颤抖了两下…
另一边,蚩梦坐在柳溪瀚身边,将她轻轻搂在怀中。
柳溪瀚闭上眼,仿佛过了百年那么漫长。
她失去了父皇,但好在,还有蚩梦。
“溪瀚,民众还在等着你。”蚩梦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柳溪瀚的头,开口道。
柳溪瀚一愣,问道:“等我干什么?”
蚩梦笑了笑,道:“当然是等他们的新王登基啊。”
柳溪瀚闻言从蚩梦怀里撑起身子,葱白的手指指着自己问道:“我?新王登基?”
蚩梦再次点点头,道:“当然,你本就是凉王独女,而且现在,你是民心所向啊。”
柳溪瀚眨巴眨巴眼睛,不知为何,她觉得心里很痛,痛得快让她窒息。
“蚩梦…我想自己镜一下…”
蚩梦闻言,担忧地看了眼柳溪瀚,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出去后轻轻掩住门扉。
待屋内安静下来,柳溪瀚双手捂住眼睛,无声啜泣着。
她不知道父皇这一手到底下给多少人,但如今她明白过来,父皇哪怕是最后也还在为她考虑。
“我需要,芜凉是姓柳的…”
凉王的话此刻清晰无比的萦绕在柳溪瀚脑海中,芜凉是姓柳的,她又何尝不是姓柳的?
凉王作乱,才让柳溪瀚真正的活在芜凉民众的心里,让他们相信柳溪瀚一个女子一样可以冲锋陷阵,带芜凉前进。
屋内,除了少女的哭泣声,再无他响…
…
蚩梦在门口,恰好看见笠画拎着水桶出来,于是问道:“笠画!竹心怎么样?”
“啊啊?”笠画被蚩梦这一声叫喊吓得抖了两抖,急忙说道:“好!当然好!太好了!”
说罢一溜烟的跑走了。
蚩梦挠着脑袋,他总感觉两人说得好像不是一个东西,很奇怪的对话。
自战斗结束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了,天下各处的消息早就满天乱飞了。
天空的太阳已经斜挂在西方,只露出半个脑袋望着世间。
大漠的天空依然是灰尘尘的,仿佛永远逃离不了的沙土囚笼。
渐渐的,时间入夜了,太阳在芜凉的西边,头也不回地落了下去,没有丝毫停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