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撑着纸伞上街,顺着笠画溜达的方向追去。
没走几步,竹心便停在了原地。
前方,笠画撑着纸伞,站在一处商贩前,细细挑选着。
少女眉眼如画,在细细的雨幕之下,显得朦胧不清。
“青枫啊,你可知青山令最重要的引子是何物?”
“回师叔,青枫不知。”
“哈哈…是情啊…青山令的引子…是尘世情愁啊…哈哈哈…”
“……”
“喂!竹心!发什么呆呢!来看看这镯子好看不!”,竹心闻声回过神来,少女的嗓音穿过重重雨露,在他心里滴答一声。
竹心嘴角轻抿,一步一步向笠画走去。
“来了来了,别催!”
…
“竹心,你是说你要在沙土城摆摊行医?”
笠画踢着小腿,扭头问道。
竹心沏着茶水,随口应了一声。
笠画闻言眉开眼笑,跳到竹心身前问道:“那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添乱的,好歹我也认得些药材不是吗?”
笠画说话时语气柔柔的,似这沙土城乍起的风沙,一寸一寸吹进竹心的耳朵。
竹心故作板正的板着张脸:“怎么?不跟着我你还想到哪里去?”
“赶紧准备一下,明日我们就去那欢娱楼下摆摊行医 ”
“好耶!”,笠画见竹心答应,犹如一只小兔子般跑回自己屋子里准备东西去了。
“嗯,药炉,药方纸,用不用准备些小抽屉呢?可没有屋子这些应该用不到吧?”
“……”
笠画翻着她的背包,走之前她可是没少把小药馆的东西带走,毕竟这些都是她们师徒俩一年又一年的生计。
竹心听闻笠画在那边翻箱倒柜,不禁过去看了看。
“…笠画,这些东西我们都用不着。”
“我们是摆摊行医,又不是开医馆!明日我们只管开药方,抓药是他们的事儿。”
笠画闻言,看着自己从背包里翻出来的瓶瓶罐罐,还有那杆药材小称,一时间欲哭无泪。这些东西收拾回去又得费不少劲儿。
见笠画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竹心笑着连连摆手:“诶,别看我,我可不管啊,这都是你自己翻出来的,当然要自己收拾好了。”
“可别给人家打扫的幺幺添麻烦啊。”
“……”
第二日一早,竹心就扛着不知什么时候弄来的竹竿,背了把小板凳就上街了。
笠画苦兮兮在后面托着大包小包,满脸愤然:“竹心!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东西你就让我一个人来拿?有没有同情心啊!?”
竹心回头笑道:“正在练功,这是基础,锻炼体魄才能更好吸纳灵气!”
“加油啊!我在前面等你!”
笠画紧咬牙关,费力地托着身后被撑得大大的包,这包是竹心早上交于她的,放下后人便跑了,无奈,这重担自然就交到了笠画头上。
“臭竹心!死竹心!看我待会怎么要你好看!”
笠画一边前行,一边不忘记狠狠吐槽竹心,恨不得把这包直接摔他脸上。
笠画脸色红润,但其实她每次快要力竭时体内的青色小鱼便会自然在体内肌肉里游荡穿梭,然后她便又有力气了。
可惜,笠画在这种状态下显然无心去关心自己体内的情况,她现在只想给竹心的白衣上来上一巴掌以解心头之恨!
竹心先一步到了欢娱楼下,果不其然,依然没开门。
竹心找了个显眼的地方,熟练地放下小板凳,找了几块砖头将竹竿卡在里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竹竿上裹得淡青色纱布被风吹开,上面“医人”两个大字随着沙风,似在烈烈作响。
“呦!你快看!那是什么东西?”
“医人?这估计是个游医吧?有游医来这沙土城了?!”
“我嘞个乖乖!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着的游医!”
路过的行人原先都很平淡,见到竹心的模样和摆出来的招牌时,都面色激动。
要知道,看病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能力去看的。在这沙土城,亦或是在任何一座大城池里,看病都是需要财力的。
而游医,看人治病开方,从不要钱,而且医术高超,但极其难遇。
江湖有传言,每个游医都是那青山坊的医师,是青山坊来排解百姓苦难来的。
“有救了!有救了啊!我家婆娘终于有救了!”
一男子看到竹心的摊子,泪流满面,嘶喊着狂奔着向家里跑去。
街上人群好像被丢入了鱼食的池塘,一下子炸开了锅。
竹心淡然地坐在小板凳上,原先高挑的身子显得有些矮小,可他就坐在那里,又好像格外高大。
欢娱楼内,柳溪瀚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竹心,眼里闪着惊讶与赞扬的光芒:“有趣…当真是有趣…”
既而他的眼神一凝,整个人颤抖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游医…任落萍…该不会他…”
“……”
“若真是这样…那我芜凉局势,或有新机啊…”
柳溪瀚看着仿若出尘谪仙的竹心,眼神炽热无比,在他心里那杆天平,显然已经向着竹心倾斜了。
“呼…呼…累死我了…”
笠画拖着大包堪堪来迟,见到竹心那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家伙,面子都让你挣了是吧?我这等国色天香的少女就只配给你拖东西是吧?
笠画越想越气,直接将那大包扔到了竹心面前。
“喂!竹心!你最好给我个交代!”笠画一巴掌拍到了竹心白衣上,怒声道。
“啊,笠画,可算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