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明脸色有些不好，他是读书人，说起话来自然也都是委婉迂回的，很难有什么激烈的言辞尤其是对妇人，顾自明有点下不来台。
“表哥，算了，夫人也是好心，就请大夫吧。”
“这外头都已经黑了，我来的时候都下起了雨，上哪里再去请大夫呢？”
“对了父亲，哥哥今天请的大夫还没有走，要不然……”顾含娇试探地说道。
“多谢二小姐了，那就有劳大夫了。”柔娘看出来了顾自明的尴尬，所以主动退让，这让顾自明心里更加地疼惜她了。
等着大夫来的空隙，王如烟看到顾自明这样呵护柔娘心里就酸的不行，嘴里不饶人地说：“有些人也要明白不是什么高枝都是那样好攀的，表妹有什么话说开了最好，有老夫人给你做主，免得等到了最后真想被揭露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夫人，柔娘虽然出身不高，但是也是受过教诲的，必然不会做出那等子见不得人的事情。”
“哼，表妹话可不能说的那么满啊。”王如烟阴阳怪气地说。
“夫人是什么意思，还请夫人直示！”柔娘也不想这样卑微的受欺负了，直接了当地希望王如烟把话说清楚。
“行了。”顾自明有些不高兴地说：“你是夫人，就不要和以前一样拿着妾室的那一套，有失身份。”
“老爷，您怎么处处都向着她，我这都是为了咱们顾家好啊，您问问您心爱的表妹，您问问她敢不敢把衣襟打开，让咱们看看里面都有什么！”王如烟有些委屈，紧紧攥着雪娘的手。
一听要解她的衣襟，吓得柔娘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襟。
“放肆，咱们是什么人家，哪里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解衣襟，不像话。”老夫人不赞同地说道。
“夫人就算您不喜欢柔娘，也没必要这样羞辱我吧？”柔娘说。
“我羞辱你？我平白无故地干嘛要羞辱你？你是表妹，是亲戚咱们就得敬着端着，可是你跑来说怀了老爷的孩子，可是老爷最近总是忙得连家都回不了，你又是怎么怀孕的？”
“你！”顾自明有些语塞，他因为不想回家，所以总是给府里说自己在外面忙，留宿在宫中了，没想到让王如烟拿来当筏子了。
“夫人！您好歹也是表哥的正室夫人了，怎么能这样子侮辱人，柔娘是如何怀上孩儿的？难道当初夫人进府的时候先夫人也是这样质问您的吗？”柔娘抱着肚子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样子，似乎谁要敢碰她的肚子，她就要跟人拼命。
老夫人听了到没有什么表现，反而闭着眼睛在那里假寐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顾自明没想到一向较弱的柔娘被王氏给逼的像一只红了眼睛的小兔子，让他觉得既稀奇又有些心疼。
王如烟做梦都没有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拿以前的事情说她，她是怎么进来的就和现在的柔娘一样，要不是先怀了长风，先夫人怎么会点头让她进来，现在柔娘说这样的话干什么，难不成是想让老爷怀疑长风的身世吗？不行，绝对不能让老爷对自己起疑心。
顾含娇在旁边拼命地拉着母亲的手，希望母亲不要因为对方的几句话就沉不住气。
“表姑母说笑了，咱们大户人家哪里会是那般做派，只是今日事情都太巧了，怎么我长姐出了一趟门就这样恰好遇到了表姑母还给带了回来，要说就算是提前约好的也不能这样顺利的呀。”顾含娇连忙把话题岔开。
“刚刚祖母也给我作证了，今日我回了宁国公府。”顾清婉说。
“就算姐姐回了宁国公府，但是也没有刚好顺路路过荣华里那个巷子吧？”
听到此处，顾清婉嘴角扬起了笑容，她看这顾含娇说：“妹妹今日怎么知道我去了荣华里呢？原来妹妹和夫人知道表姑母住在荣华里吗？”
顾含娇没想到到顾清婉在这里给她挖了一个坑，效用有些勉强的解释道：“姐姐说的哪里话，我和母亲也是来到祖母这里才知道祖母这里来了客人，怎么会提前知道，知道荣华里那是因为听到了表姑母说自己住在荣华里罢了。”
不管顾含娇怎么解释，也无法避免顾自明心里起了疑问。
顾含娇的提示让顾自明想起来自己也不明白怎么顾清婉这么巧地在那个地方还遇到了柔娘，是不是顾清婉在那里放了那把火？
但是顾清婉的提示，又让顾自明怀疑是不是王氏知道了柔娘的存在，派人去杀人灭口不成？那要不然，为何王氏这般阻挠不肯让柔娘进府。
顾自明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释，外头管家来报说徐家来人把马车送了回来还送了谢礼。
“徐家？人走了吗？”顾自明问。
“回老爷的话，已经走了，说是天色已晚还下着雨，等日后有机会亲自来感谢大小姐。”管家说。
顾自明拜拜手，让管家下去，他问顾清婉：“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父亲的话，清婉走的时候是祖母安排的车，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所以从宁国公府又带了另一辆车，回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了徐夫人马车坏在了路上，女儿看着天色不太好，于是就主动把马车让给了徐夫人，女儿让宁二驾车回来的。那路已经堵上了，女儿和徐夫人都是绕路离开的。”
“这样做是对的，徐太傅家是个极其注重礼数的，你帮助了徐夫人，日后她必然会在外头说你的好话，这也算是你的造化。”顾自明满意地点点头，等明日上朝徐太傅一定会找他道谢。
“就算如此，姐姐也太巧了吧，这么多条路就那么巧绕到了荣华里？”
“我刚回京不就，宁二也是跟着我回来的，我们对京城还不太熟悉，一路打听着才回到了府上，这一点表姑母可以作证的。”顾清婉说。
“是了，大小姐的车架走的不快，一路也是外头驾车的打听着才来的。”柔娘点点头。
不过柔娘还没有说完，不知道王如烟抽了哪门子风，一下子就冲了出来，正中柔娘的肚子，一把把柔娘的衣服给扯开了，只见一个枕头从里面掉了下来。
福禄院一下子人仰马翻地，拉住夫人的拉住夫人，老夫人这边的连忙护着柔娘恐怕一不小心把孩子摔没了。
“天呐，这是什么？”顾含娇惊讶地指着地上的枕头。
顾自明脸色阴沉地看着柔娘脚下的枕头，问：“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枕头是怎么回事！”
“哼！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伎俩？揣着一个枕头就敢冒充我顾家的子孙吗？”王如烟头发都散开了，笑着说。
“柔娘，你这……”老夫人也是吓了一跳。
柔娘当场跪下说：“姨母，表哥，当时柔娘害怕，房子着火了又有歹人在外面，柔娘为了护住肚子就拿了软枕垫在里头，柔娘想着就算摔倒了也能让肚子里的孩子少受点伤害。”
“我呸！花言巧语，都这样了你还在狡辩，我看你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王如烟现在就是从心里面肯定柔娘根本就没有怀孕。
“有没有的，让大夫看看就是。”顾清婉在人群后面说了一句。
“对对，大夫呢？怎么还没有来？”
“回老夫人的话，大夫已经来了，就在廊下候着呢。”
“快请进来！”
大夫是顾家经常用的李大夫，医术口碑在京城里还不错，为多家府邸看诊，李大夫进来后请了安也没有说过多的话，就给柔娘诊脉。
众人屏住呼吸，良久，李大夫收起了自己的东西，微微拱手说。
“恭喜老夫人，这位……”李大夫有些拿捏不准这位的身份于是含糊地说道：“这是喜脉，有三月有余了。”
这样的说词跟柔娘和他说的一样，顾自明顿时放下了心，连忙扶起柔娘安慰说：“让你受委屈了。”
王如烟则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在众人眼里，王如烟的钗鬟也掉了不少，头发也算乱了，哪里有大家主母的样子。
老夫人更是从鼻子里面冷哼哼地说：“我乏了，王氏你最好喝了桌子上柔娘敬给你的茶，不然你就去祠堂好好反省一下，想想清婉的娘当年是怎么对你的，你可能担当的起顾家主母的责任！”
“母亲，儿子不孝让母亲受累了。”顾自明连忙给母亲道歉，转身对王如烟呵斥道：“王氏！还不赶紧把茶喝了！”
王如烟牙龈都要咬碎了，顾含娇和雪娘看着眼下已经成为了定局只能以退为进，以后再谋出路了，连忙在旁边劝着王如烟。
王如烟那自然也是知道不能这样硬钢了，只是这样喝下妾室茶让她如同如鲠在喉，王如烟端起桌子上那杯凉透的茶，一口喝了下去，凉茶下肚到让王如烟头脑清醒了一点，她笑着说。
“希望妹妹以后能好好伺候老爷了。”
“多谢姐姐的宽容大度。”
从此，顾家后院多了一个柔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