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刚过,顾北柠的房门便被敲响了,三长两短,这是她与崔尔成事先约好的暗语。
顾北柠尚未就寝,只解开了发髻,用发带松松地束在脑后,她换了一身柔软的湖蓝色罗裙,三指宽的雨过天青色腰带束在腰间,显出几分不盈一握的脆弱易碎。
月光落在裙面上,如同泛着粼粼波光的静谧海面,那条雨过天青色的腰带,便如同深邃夜空上的银河。
“顾姑娘仙人之姿,令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崔尔成总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各种溢美之词,令人不免怀疑他在吹嘘追捧,可面上的表情却又一本正经。
“崔四少爷深夜来访,不是为了哄我开心的吧?”
崔尔成笑了笑,不置可否道:“尔成想要与顾姑娘做一桩交易。”
“那要看崔四少爷开出的筹码,能否令我满意了。”
“自不会让姑娘失望。”
……
顾北柠侧过身子,将崔尔成让进了房内,在房门关紧的那一刻,不远处屋脊之上的人影,做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鹿隐奉命于暗处保护顾北柠安危,没成想却碰到她……鹿隐一时之间竟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私相授受,红杏出墙?
这样大的隐秘,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鹿隐纠结再三,翻身回到了澹台衍居住的院子,这种事,还是跟主子说一声的好,总不能任由主子头上青草疯长吧。
可等他进到澹台衍房内,却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个房间的清香,他顺着味道看过去,只见一个娇小的背影,正坐在澹台衍对面。
鹿隐傻眼了。
局势一下子变得复杂了起来,他原本想要说的话也变得难以启齿,好像突然失去了理直气壮的立场。
“傻站着干嘛呢?”云旗端着茶盏,屈肘捣了他一拳。
鹿隐喉结滚了滚,艰难地开口问道:“那是谁。”
“还能是谁,崔家小姐呗。”
废话,他当然知道是崔家小姐,问题是是哪一位小姐,总不能真的是前两日眼巴巴往上凑的崔六小姐吧,主子不是不喜欢她吗?
难不成是今天刚回来的崔五姑娘?
鹿隐耳力绝佳,总是有意无意地听到各种八卦,虽然他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性子,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但真要论起来,他知道的八卦是最多的。
所以,他大概知道崔五姑娘的身世,同为家族弃子,怎么看都与自家主子有几分相似,都说知己难逢,可若境遇相近,总归会有一些共同语言。
出于对澹台衍的忠心,鹿隐突然平白生出几分对顾北柠的愧疚之情。
他拽住云旗的胳膊,生硬地问道:“她怎么在这?”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看怎么都是一副有奸情的样子。
“自然是跟主子有要事相商,”云旗奇怪地看着鹿隐,不明白这尊黑煞神是撞了哪门子邪,“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