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范秩一口唾沫被噎住,开始咳个不停,“姑娘莫要,咳咳,吓唬范某,咳咳咳,这可是要,咳咳,掉脑袋……”
“那范大人是要你的脑袋,还是要永州治下的国泰民安?”
范秩不咳嗽了,他捋了捋胡子,深沉的目光中掺杂着不曾消失的悲悯。
“为救百姓,范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范大人也不必如此忧心,圣旨此刻想必已经在路上,旨意已经下达,不过是碍于路程遥远,迟些才能到,严格来讲,这并不算欺君。”
话虽如此,但实在是……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
顾北柠继续说道:“缉拿扣押孙寿,褫夺其刺史之职,便相当于表明了朝廷的立场和态度,如此一来,一定会有一部分叛军开始摇摆不定。”
“这时,我们一方面要大肆张贴招安告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另一方面,要频繁调动军队,以行威慑之效,扰乱其军心。”
“法子是个好法子,”范秩犹豫道,“但问题在于,何来军队?”
“此事不劳范大人担心,只要刀不见血,便不算私自调兵。”
范秩听懂了顾北柠的言外之意,后背上冷汗直冒,假传圣旨、私调驻军,这位小姑娘的点子,可一个比一个吓人。
偏偏澹台衍还点了点头,看起来甚是满意:“阿柠的法子,极好。”
范秩捏了捏眉心,突然觉得头痛得紧。
……
澹台衍一行五人住进了永州驿站,不多时,云旗从驿站中离开,再一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次日一早,云旗带着一队全幅武装的永安军回到了驿站。
云旗带回来的人并不多,没有超过百人,之所以能将这百名将士借调至此,其实是以“永州境内灾民动乱,为保护六殿下安危”为名。
但有了这一百名全副武装的永安军,便足以让澹台衍唱一出狐假虎威的大戏了。
……
今天虽是大年初一,但永州城内不见分毫新年伊始的崭新气象,处处散发着颓废破败的陈旧气息。
澹台衍在一百名将士的护卫下,招摇过市,战马的铁蹄踏过街道,铁胄盔甲在冬日清冷的阳光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家家户户的百姓都从门缝中探出脑袋暗中观察,误以为这是朝廷派来清剿叛军的军队。
一时间,永州城内人心惶惶。
军队在刺史府前列队展开,澹台衍挥挥手,命人前去叫门。
……
孙寿接到消息时,正在用早膳,他是一个极重规矩的人,恪守程朱理学,以近乎刻板的严苛规定要求自己。
几时入睡,几时起床,几时用膳,都有极其严格的规矩。
“大人,大人不好了。”师爷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面色惊恐。
孙寿仍在不紧不慢地用着早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对他的慌张失措,恍若未闻。
师爷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按捺住性子,焦灼地在一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