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仁帝无力地放下奏章,眼前一阵阵发黑。
荆州大旱,永州暴雨,官员贪墨、灾民暴乱……
此般种种,莫不是上天降下的预警,惩治其不仁不德之心。
“陛下……”孟祀礼不无担忧地扶住昭仁帝微微摇晃的身子,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孟祀礼,传朕口谕,停止年宴,召各部院大臣到垂拱殿回话,还有那些未到宫中赴宴的官员,去请,一个不落的,都给朕请过来。”
……
所谓年宴,并非简单的宴饮享乐之举,除夕佳节的特殊意义也为年宴赋予了诸多象征意义,国泰民安、政通民和、风调雨顺等等。
孟祀礼重新回到紫宸殿时,殿中高声笑语,宴饮正酣,不知今夕何夕,他想到自己从奏章之上窥到的零星字眼,心中一阵阵绞痛。
孟祀礼的家乡,便是江南西道,永州,零陵县。
……
在听到孟祀礼传达的昭仁帝口谕后,殿中之人无不惊骇万分。
年宴中途停止,乃前所未有之举。
“孟公公,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有官员试探着问道。
“奴才只是个传话的,具体国事一概不通,还请诸位大人速速移步垂拱殿。”
还有官员酒意上头,压根儿没听明白孟祀礼话中的意思,只当是今年年宴出了新花样,要换个地方继续宴饮。
面红耳赤的官员出了紫宸殿,寒冬腊月的凛冽寒风刀割一般刮在脸上,立时清醒了三分,他随手拽了拽身边的官员,问道:“齐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齐瀚拽回自己的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知道。”
醉酒的官员撇了撇嘴,暗自腹诽道:“老古板,这个臭脾气,非得跌个鼻青脸肿不可。”
……
垂拱殿位于紫宸殿和文徳殿之间,是供陛下上朝前后休憩之所,有时也会在此接见朝臣,面积并不大,眼下一众官员密不透风地站在殿内,便显出了几分拥挤和拘束。
昭仁帝的脸色实在难看,官员们察言观色,也都满腹狐疑,嗫嗫不敢言。
那名驿兵站在大殿西北角,昭仁帝想着或许需要他回话,便没有将人打发离开。
无数官员的视线落到他身上,风尘仆仆,一身伤痕,眼中布满红血丝,嘴唇惨白,尘土混着血污,几乎看不出人模样。
王霈贞站出列,身为中书令,他有责主动开口:“陛下除夕下诏,可是为了永州之事?”
此话一出,满殿哗然,更有甚者,完全不知王霈贞口中所说永州之事,是为何事。
永州与燕京相隔遥遥,即便地动山摇,也不会有丝毫风吹草动传到燕京城中,唯一的消息传递渠道,便是当地官员定期送往朝廷的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