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势而为,还能求得一席之地;若非要做那不知死活的反抗者,便只能应了那句红颜薄命的古话。
“去备水吧,病了这些时日,也该去给陛下谢恩了。”
……
秦络绯从汤池中走出,缭绕的热气熏得她头晕,雪白的绸缎裹在身上,一头青丝垂落肩头,堆积在那雪白的浮云之上,如同墨染。
听澜按她的意思拿了一件月白宫装过来,若隐若现的纱质交领上衣,垂坠感极佳的薄绸连缀成层层叠叠的襕裙,走动间,步步生花。
同色的广袖外裳披在肩头,勾勒出瘦削的肩头和纤薄的脊背。
一头乌发挽成松散的堕马髻,白玉簪钗固定,一朵娇不自胜的水芙蓉簪在鬓边,除此之外,再无装饰。
双眉细细描画,勾勒成灵动飘逸的远山眉,眼尾下方描绘出一朵精巧的梨花,愈发惹人爱怜。
唇色只稍稍染了染,清浅的胭粉色晕开,冲淡了面容的苍白。
这并非和规制的贵妃装束,可她时至今日,早已没了半分贵妃该有的风度和气派,她只能抛下她那可怜的自尊,去迎合帝王的心意。
……
大红色的斗篷罩在月白色广袖襕裙之外,遮挡住了秦络绯的面容。
她已经派人打听过了,年关将至,昭仁帝被皇后请到了慈元殿商议年宴之上的细节安排,从慈元殿回延福宫,御驾会经过梅渚。
梅渚位于御花园西侧,两方弯月形水池东西对立,东侧种植芦苇,被称之为芦渚,设浮阳亭;西侧种植梅树,被称之为梅渚,设雪浪亭。
梅渚中种植的数百颗棵梅树,均为白梅,此时簌簌白梅堆在枝头,寒风吹过,枝头攒动,如同雪浪阵阵,云海翻涌,美不胜收。
身着大红斗篷的秦络绯立于梅渚之中,愈发显得鲜艳夺目。
……
御驾徐徐行来,昭仁帝半撑着额头,百无聊赖地打量着沿途的景色。
年宴虽年年举行,有礼部操持和皇后费心,但其中总有一些至关重要的细节需要细细商议,年关将近,这种琐事不胜枚举,令他烦不胜烦。
忽而,一抹醒目的红色闯入了他的眼帘。
漫天白梅如同簇拥的云霞,云霞之中,一抹嫣红点缀,将梅渚的景色聚集到她一人之身。
孟祀礼瞧着昭仁帝的神色,会意地将御驾牵引至梅渚的方向。
那抹红色的倩影伫立在梅树之前,厚重的斗篷仍然难掩其娇弱的身姿,昭仁帝脑海中回想着后宫的妃嫔,竟无一人可对上号。
他不轻不重地轻咳了两声,那名女子回转过身,不见半分惊慌之色,反而竟有几分,久别重逢的恍惚之感。
“陛下……”
昭仁帝愣了愣,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你……”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短短半月,竟恍如隔世。
秦络绯站在原地未动,也不曾行礼问安,只隔着错综的树影,远远地看着昭仁帝。
过了片刻,她才好像晃过神一般,匆忙行礼。
宽大的兜帽在动作间滑落,露出那张弱柳扶风般娇不自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