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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柠蹙了蹙眉头,意识到自己可能料错了事情前后的因果。
可如果扶苇不是澹台衍的人,要如何解释她始终不曾对澹台衍下手?
可如果扶苇是澹台衍的人,那澹台衍就注定与这一切逃不开干系。
她有些烦躁地甩了甩袖子,自贺停云入江陵起,她的生活中便充斥着阴谋和算计。
她既入了局,便只能一次接一次地破局,如此,才能保全自身。
“六殿下,我累了,不想再猜来猜去了,我想知道你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澹台衍没有说话,他抬眼望向窗外,仍然在困惑于心中纷乱而复杂的情绪。
负雪从窗台跳进来,动作轻巧地跃上他的膝头,把脸埋在他胸前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自顾自地睡过去。
顾北柠的视线从毫无防备的负雪,移到目露愁绪的澹台衍身上,莫名生出了三分心虚。
她刚刚那番质问,确实说得重了些。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替他斟了杯温茶,眼看他没有动作,便又刻意地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
“既明师兄,好师兄,我错了,望师兄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胡言乱语、出言无状。”
说完,她眼巴巴地看着他,双手作揖,晃来晃去。
春水初生。
湖面上涨,拥堵的落叶被水流冲散,那股莫名其妙的怨念,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他从未体察过的陌生情愫,涌动不休。
澹台衍垂眸看着她,无声叹气:“负雪惹我生气的时候,就会像你这样。”
“嗯?怎么可能?负雪这么可爱,这么乖巧,怎么可能惹师兄您生气呢?您说对不对?”
澹台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没错,乖得很。”
顾北柠讨好地笑了笑,就坡下驴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师兄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只能说,你以为的扶苇,是我的人。”
“我以为的扶苇……”顾北柠喃喃自语道,“也就是说,真正的扶苇,另有其人……”
澹台衍喝下顾北柠倒给他的茶,认可了她的说法。
“现在问题交还给你,真正的扶苇,是谁?师父应该不只教过你勘验之术吧?”
真正的扶苇……
澹台衍既会问她这个问题,就说明她曾见过扶苇本尊。
顾北柠在脑海中过滤着来金陵之后见到的所有人,不肯轻易放过任何一种可能性。
先前猜错前后因果,便已经棋差一招了,可不能再落下乘。
“扶苇安身立命之所乃绛云轩,所以跟她互换身份之人,必然也是绛云轩的人。”
“是金蕊。”
顾北柠想起那个沉默寡言、其貌不扬的小丫鬟,心底一阵阵发寒。
怪不得她总是能够精准避开绛云轩中所有的耳目;怪不得她能搬空整个房间却丝毫不引人注意。
她才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她才是绛云轩的当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