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谈生意,不论其他。
两个人继续沿着河岸往琅嬛苑走去,云旗驾着车慢悠悠地跟在身后。
明月在天,霜华满地,河面泛起粼粼波光,深秋的冷空气在地表之上盘桓,石板路上有白霜凝结。
澹台衍的披风对于顾北柠而言太长,她小心提着衣摆,认真低头走路。
结满白霜的青石板上,留下一连串秀气的脚印。
澹台衍留神看着,突然开口道:“既明。”
“什么?”顾北柠茫然地看向他。
“既明,我的字,你以后可以直接这样称呼我。”
有了师兄这个称呼在前,直接以字相称,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好,那我以后唤你既明师兄,对了,还没有师父的消息吗?”
澹台衍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闪躲,但也只有短短一瞬,他不动声色道:“师父一向行踪不定,你如果想见他,我可以派人探查他的下落。”
“算了,不必麻烦了,等他老人家逍遥够了,自然会回来。”
正说着,两个人已经到了琅嬛苑门口。
从正门而入,就发现白玉京搬了把椅子,正对大门而坐。
琅嬛苑的仆役,连同白玉京随身带来的侍婢,乌压压地站在他身侧,大气不敢出。
深秋寒夜,最为湿冷,白玉京这个主子非要耍横坐在庭院中受冻,做下人的,又有哪一个敢待在屋子里。
澹台衍压下眉眼,不悦道:“白玉京,你又发什么疯?”
“我……”白玉京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梗着脖子抱怨道,“六殿下、表哥,你跟北柠出去查案为什么不带我?把我一个人留在琅嬛苑……”
“就因为没有带你出去,你便要让整个琅嬛苑的仆役陪你一起受冻,白玉京,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幼稚?!”
“我……我知道错了,大不了让厨房多熬几锅姜汤祛祛寒。”
雷霆万钧般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白玉京半垂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澹台衍叹息着摇摇头,怒其不争:“你还是不明白。”
撂下这句话后,他便径直回了叡谟殿。
白玉京眨眨眼,委屈巴巴地看向顾北柠,不明白澹台衍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
即便他有错在先,可他已经表示歉意了,还要他怎样,总不能对下人磕头认错吧。
“玉京哥哥,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要接受你的道歉,他们本就承受了无妄之灾,有不原谅你的权利。”
“你错就错在,将一切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你扪心自问,在你心中,究竟是歉意和愧疚多一点,还是委屈和不以为然多一点。”
这大概是上位者的通病,习惯了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便可以理直气壮地消解愧疚,将不值一提的歉意当作施舍,等待对方的感激涕零。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说完,顾北柠也离开了前庭,只剩下白玉京一个人站在寒风中,若有所思。
……
澹台衍回到叡谟殿时,接到传讯的鹿隐,早已恭候多时。
鹿隐,是聋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