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了五天都没人报案寻找的女人,这个案子,估计只能成为一桩无头冤案。
让顾北柠接手勘验,便是为自己、为应天府提前安排后路。
白玉京习惯性地拿出香包,捂住嘴鼻,含混不清地嘟囔道:“都这样了,怎么验啊?”
“照常验,”顾北柠蹲下身子,细细察看着死者的衣着头饰,“发髻被水流冲散,头饰有所遗落,但耳坠和金簪仍在,证明并非劫财。”
“衣服是名贵的软烟罗,没有撕扯的痕迹,也非劫色,穿得起这种料子的人,应出身不俗,应天府这几日没有接到失踪人口报案吗?”
施闾接话道:“没有,莫说这五日,这一月来,都不曾接到过失踪报案。”
“这不合常理啊,”白玉京放下香包,皱眉道,“若出身名门望族或者商贾巨富,死了这么久,不可能没人找。”
“不管出身何种家庭,不管她为何穿得起软烟罗,戴得起金簪和翡翠坠子,没有人报案寻找,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没有人在意她的失踪。”
白玉京思忖着顾北柠话中的含义,犹疑道:“可是,什么样的人,失踪了五日,却没人在意呢?”
顾北柠站起身,看向雕梁画栋、灯火辉煌的幢幢河楼:“青楼女子,如果突然以某种借口暂停接客,生病或者赎身,应该不会有人深究吧。”
施闾听了半晌,终于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下官明白了,我这就带人去搜查河楼。”
“等等,”一直默不作声的澹台衍突然开口,“先去绸缎坊核实一下软烟罗的采买名单,这种料子,可不是所有河楼都用得起的。”
顾北柠闻言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目光从澹台衍身上,转移到连苦胆汁都吐了出来的临渔身上,最后落到倚在河楼窗边看热闹的青楼女子身上。
“还验尸吗?”澹台衍突然开口,打断了顾北柠脑海中浮想联翩的画面。
“验,烦请六殿下派人回琅嬛苑取一下我的箱子。”
“云旗。”
“是,属下这就去。”
……
云旗脚程很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折返回来。
应天府的差役已经清了场,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顾北柠燃起苍术皂角,开始逐一勘验尸体上可疑的痕迹。
尸表的皮肉已经被泡得软烂,很多地方都被水草跟河灯勾掉了,刚刚撞倒画舫上的那一下,更是“撞没了”半张脸,像一个驳落不堪的白泥娃娃。
这样的尸体,仅仅勘验尸表是发现不了什么的。
为今之计,只能勘验骨骼,以期查明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