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刺猬哭着,哽咽地道歉,他抓紧裤子,脑袋深深地低下去,国家做的事压得他抬不起头,也不敢抬头。
渔民们眼里闪着泪花,那个暴脾气的渔民长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像做错事在检讨的孩子一样的刺猬说道:“比起个人仇恨来,我自己更希望人类可以和谐共处。”他看向周围相貌变异的可怜同伴们,又看向不远处灰蒙蒙的海,“不止是人和人之间,国家和国家之间,就连人和蓝星之间也是,要是能和谐相处就好了。”
凸眼睛的渔民小声说道:“有矛盾就容易引发战争,有战争就会伤害蓝星,蓝星要是没有被好好爱护的话,最后倒霉的还是我们人类自己。”
他也看着天空,凸起的大眼睛里倒映着天上在流动的干净白云:“要是没有纷争就好了。”
阿韧摇了摇头,他心里的小人叹了一口气:(从来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我……”肖蕊顿了顿,她看着渔民们,犹豫着,他们眼睛里的慈悲神色鼓励她继续开口说了下去,“说这样的话很抱歉,所以我提前求各位一个原谅。其实我很惊讶,没想到各位看起来普通,却有这么伟大的想法和见识,你们真了不起。”
刺猬还在哭,他努力挤出一句快要不成调的话:“确实……真了…不起呜呜……”
有一个坐在后面,刚才一直没说话,头上长着一块凸起骨头的渔民爽朗地笑道:“当然了不起,这可是有千年文化积淀的大国底蕴!”
另一位渔民也抬起头,大声附和道:“毕竟我们都是东共和国人!”
刚才还有些冰冷的氛围被这几句嘹亮的话瞬间打破,渔民们和肖蕊她们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这一幕让阿韧忍不住翘起唇角,他看向从云层后面露出来的太阳,心想:(我也为自己是一名东共和国人而骄傲!)
他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丝带,纯白色的丝带随着稍微带着些腐臭味的风向着太阳的方向飞扬,阿韧的眼睛里有两颗明亮的璨星点亮了,他低下头看着骄傲飞扬着的丝带,仿佛看到他的大小姐挺直脊背站在他面前,为这些渔民同胞刚才所说的话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少年的眼睛罕见地弯成了和煦的月牙:(大小姐,您也为国人说的话,和自己是一名东共和国人而感到很骄傲吧!毕竟夏侯家可是共和国隐形的铁盾。)
他再次看着天空,手里抚攥着丝带,眼前浮现出那个一直都自信从容,让他每一天每一夜都无比怀念,却又让心脏时时刻刻在隐隐作疼的黑发,白衬衫,黑马甲裙身影,(大小姐,您的士兵韧永远为您感到骄傲!)
那双散发着世界上最珍贵的黑珍珠般美丽润泽的光芒,总是保持着理智,充满了智慧和大爱的眼睛,是他这辈子触及不到的梦和永远铭记于心于情的痛,和遗憾。
他的大小姐,他的恒星,他的……zhiai。
他是不合格的士兵,最不称职的骑士,但她却是最渊博,最有耐心,也是最温柔的半尊神明。哪里是他在保护她,分明是她在教化他这颗顽石,这朵原本会伤人的火焰。
教化文明之火的过程是辛苦和痛苦的,神明少女烧伤了双手,换来了原野火焰的转化。
成长每一次都必须付出代价。
而阿韧的代价是沉痛的。
旁边的刺猬不知道跟渔民聊到了什么,他搓着下巴上的胡茬,使劲皱着眉:“我记得你们共和国过去好像还有个名字,叫什么……来着?”
阿韧笑了笑:“华夏。”
刺猬的眼睛瞬间亮了,他把手搭在阿韧肩膀上:“那你们这帮人是叫——”
阿韧没回答,他打开他的手,刺猬顽皮地再次搂了上来,他撞了撞阿韧的肩膀,嬉皮笑脸地问道:“队长,说起来我有个事想问你,你不是说习武之人身后不能随便站人吗?刚才被捂住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反应啊?我每次站在你后面可都被你一个过肩摔扔得好惨!”
阿韧挑了挑眉,这小子是嫌自己区别对待呢,他看着刺猬,如实解释:“因为我当时没感觉到身后的人有什么恶意。”
“恶意……”刺猬喃喃,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他震惊加生气地看着阿韧:“所以队长你之前都是故意整我的?”
少年耸了耸肩,“谁让你反应那么慢。”他拍了拍刺猬的肩膀,“正好帮你锻炼一下,这不是很好吗?”
刺猬眼里含着泪,他没理会阿韧,而是看向肖蕊:“那你呢?”
肖蕊掩着唇笑了笑:“我相信阿韧的判断,所以他不动我就不动。”
刺猬心里的小人咚一声跌坐在地上,感觉刚才被捂住嘴的时候只有自己在拼命挣扎,他一定很像个小丑。小人用力抽泣一声,刺猬委屈地看着阿韧:“队长你也太不厚道了!”
阿韧盘着腿,胳膊托着下巴,他看着这只快要哭出来的铁皮刺刺笑着调侃道:“是你自己不上道。”
刺猬一阵凌乱:我竟无法反驳,无语凝噎……
他思考了两秒,不服气地又问阿韧:“那队长,刚才那些似乎是检查的人过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肖蕊都一直盯着外面的声音呢,你当时还有空关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