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站在一块可移动黑板前面，看着今天的参会人员，抬手举起一支粉笔，笑道。
“我知道大家都很忙，时间宝贵。。”
“所以我会尽量控制时间，把我的思考逻辑和更改过的部分计划，向你们解释清楚。”
“首先～”
“我要简单总结一下这次去岛国东京和香江的收获，以及我为什么要在黄金期货和日元外汇期货两个选项中，选择押注日元外汇期货。。”
被大卫召集来参加这次会议的山姆·罗杰斯和穆·布兰德斯，摩根家族的派恩和他的未婚妻莉莉丝，政治顾问马格·路德维斯和情报网负责人奥迪斯·帕克。。
还有会议记录员小秘书玛姬和先锋公司伯纳德·麦道夫，旁听的卡内斯和罗森洛，每人左手都捧着一个文件夹，右手握着钢笔表情认真的听着。。
“岛国过去三十年的高速增长时期，也是供给经济学派的鼎盛时期！”
“当时所采取的增长优先政策的中心目标，是以最低的成本给采用新技术和提高生产能力的企业提供尽可能多的资本，助其快速发展。。”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岛国政府经济政策的一个重要内容就是协调这些企业的横向扩张，减少几家财团企业之间的恶性竞争。。”
“同时，岛国政府还颁布了多项限制进口商品政策，保护国内企业免受进口产品的竞争，直到它们即使没有成为主要的出口商，也已具备了国际竞争能力为止。。”
大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字，指着它道：“岛国的产业经济政策，主要是由中央政府制定和实施的。。”
“岛国的中央政府在国家政府机构中，明显占有更重要的位置！”
“其政府内的高层官员，大多是从各大著名院校选拔出来的职业官僚领导。。”
“由他们负责起草送交议会进行讨论和表决的大部分经济政策和法律法规。。”
“我们先抛开法律法规不谈，只说相关的经济政策。”
“这些政府内阁决定推行的经济政策，一般会通过大藏省和通产省设立的常务委员会向下公布执行。。”
“简而言之～”
“大藏省，主要负责管理岛国的财政、金融和税收。”
“并且它还管理着岛国中央银行，负责对银行业进行监管，通过贷款给国内最大的商业银行，在指导它们将贷款给一些最需要的资金的企业。。”
“由于大藏省有权控制岛国中央银行的利率结构，可以规定给大企业的贷款均衡利率，所以它的政策指导在过去二十多年一直非常有效。。”
“直到74年岛国实行浮动汇率制，大藏省的指导性建议才慢慢失去了往昔的影响力。。”
“通产省在岛国产业政策的制定与实施方面，也起到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因为，通产省有权有选择的分配用于购买进口商品的外汇。。”
“由于每个岛国企业都要依赖进口原材料进行生产。。”
“所以，这种相机抉择的权力给了通产省一个刺激经济的有效大棒。。”
“这些权利，同样也使通产省可以有选择的限制进口与岛国贸易产业生产的产品竞争，或将要与国内竞争的商品。。”
“所以，它为通产省提供了一个胡萝卜。。”
“还有！”
“通产省权力的另一个重要来源，是它在岛国高速增长期帮助岛国企业引进了大量迫切需要的技术专利。。”
“同时，它又扮演了守门人的角色，防止岛国最新技术专利流到国外。。”
大卫说到这里，用粉笔在通产省的下面标记了重点，向众人耸耸肩笑道。
“但根据我的了解和观察，通产省和岛国企业之间的相互作用，绝大多数是通过劝诫性的行政指导，而不是合法的强迫命令。。”
“这一事实说明，如果大企业的愿望与通产省的目标不一致，通产省就要通过与企业协商、哄骗或恐吓等手段，破坏企业与之合作。。”
“50年代和60年代，通产省和岛国财团之间的目标，很少有大的分歧。。”
“正如大藏省有能力对岛国金融家世家压力，使它贷款给战略性产业部门，是由岛国资本市场的结构和程序特征决定的一样～”
“通产省影响私人企业投资和市场营销决策的力量，主要是由于通产省控制了岛国工业发展的原材料进口和技术专利来源。。”
“在我们通过分析得到这些事实以后，如果再重新看一下岛国政府对经济干预的形式和后果，就不难发现。。”
“岛国在政府高速增长时期的产业政策，就是保护和培养！”
“通产省和大藏省不仅限制进口，还在主要产业促进市场的寡头垄断和组件企业卡特尔，让已经在战后被解体的财阀又重新联合成了财团。。”
“而这种对竞争不利的行为和态度，在很大程度上被激烈的投资竞赛和国外市场激烈的竞争所抵消。。”
“同时，它也变相的扼杀了岛国各行业内部的良性竞争，让那些没有财团的企业发展越来越难。。”
“比如，岛国电视机行业的投资和营销模式，其最突出的特征可能就是企业成长速度飞快～”
“但是从1960年以后，岛国整个电视机行业就没有新的企业成功发展起来，只有7家主要大企业一直并存至今。。”
“电视机行业最大的生产商松下公司，现在已经拥有下属电器零售商25000家。。”
“其它各家公司，也都控制着一个规模同它在国内市场上的销售量相当的零售网。。”
“74年，岛国有超过70%的电器商店，肯定是某一个财团下属制造企业的零售网络成员店。。”
“这些大型制造企业，通常会使用降低自身产品利润，让利给下游零售商的手段，奖赏他们的忠诚。。”
“所以，这些岛国财团经过数十年对产业内部垂直渠道整合之后，在60年代末慢慢预感到。。”
“通产省刻意保护培养下，岛国内部财团之间的企业已经完全没有了竞争空间，只能把过剩的产品以不营利的价格在国际市场上低价出售。。”
（此处省略。。）
大卫拿起黑板擦抹干净了黑板，重新用粉笔写下一行大字，微笑道。
“是的，你们想的没错！”
“岛国人精心安排了他们的出口计划，并在各个财团内部秘密分配了米国的消费市场，共同隐瞒了许多错综复杂的非法行为和佣金方案。。”
“近几年米国政府为了缓解贸易逆差推出了一系列针对岛国的贸易进口限制政策，又迫使岛国主权货币日元大幅升值，导致岛国出口商品总量的直线下滑。。”
“对此，岛国财团下属的出口商们，想出了一个很让我无语的办法。。”
＂比如，岛国的出口商给米国的合作进口商开出一张支票，让他们飞到瑞士或香江地区的银行进行兑现，或采取其他隐蔽方式把出口价与实际价格之间的折扣差额，返给米国进口商，从而拿到大笔出口订单，再从政府获得一笔出口补贴，划入企业实际利润的账目。。”
“近三年，岛国出口到米国的大部分电视机，都是以这种冒险的双份发票的方式，销售出去的。。”
“这里，我讲一个题外话～”
“我和国际贸易商维多公司之间的原油交易货款往来，前几个月一直是经由岛国富士银行办理的。。”
“安田家族的和田俊树，在没有告知我的情况下，把这笔有规律闲置的货款，经由富士银行的swift系统分批进入四十多家岛国出口企业账户快速循环一圈后，为它们增加了大量出口贸易银行流水。。”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和安田家族的泽川源介达成了谅解，不会追究和田俊树的个人责任。。”
“但如果这件事被岛国的执法机关查出来，终究会是个麻烦。”
“所以。。”
大卫看向派恩，笑道：“我们的国际贸易律师团队，已经组建好了吧？”
“嗯！”
最近辞去了所有工作职务，全身心投入到大卫计划里的派恩，浑身都散发着强大自信的微笑点头道。
“我陪着贾尔斯在哈佛大学读书时，结识了很多法学院的校友。。”
“他们处理这些国际金融诉讼非常拿手，你放心吧。”
“ok！”
大卫长出了一口气，向众人比划着手指笑道：“让我们说会正题！”
“73年，石油危机爆发＋《史密森协定》结束了固定汇率机制，让岛国立刻陷入了非常严重的经济危机。。”
“那些曾在60年代末有过危机预感的岛国企业，在石油危机席卷全球造成全世界陷入经济衰退之后，发现自己生产的商品越来越难卖了。。”
“所以岛国政府不得不对竞争激烈的行业进行整顿，降低产能的增长速度，关闭濒临淘汰的企业，为下岗工人提供再就业的学习机会，从而达到缩小行业生产规模，提高生产效率等产业改革目标。”
“比如，78年岛国政府颁布《衰退时期稳定工业的临时法案》，不仅企业提供了大量出口补贴，还默许了它们进一步组成垄断型的企业卡特尔联盟。。”
（此处省略几百字。。）
“我们从73年－78年岛国政府接连推动的经济政策中可以发现，发现岛国的整体经济并没有从表面看上去那么健康。。”
“它，仍然非常脆弱！”
“一旦国际大宗商品的价格出现异动，或者米国这边对其进行政策性的贸易限制，岛国经济就会出现剧烈的动荡和下滑。。”
“这一点又一次深深的印在了岛国政策制定者和普通民众的头脑里。。”
“如果，我们说的不那么准确的话～”
“也正是这种脆弱恐惧症可以被用来作为拒绝外国人要求岛国政府政策制定者，开放国际资本市场，增加进口成本，采取其他子哟花措施的重要借口！”
大卫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几行数字，指着它们说道：“74年，岛国因石油危机爆发导致财政赤字的规模约为45万亿日元。”
“75年，岛国政府的整体财政支出中，有25%是依靠发行国债筹集的。。”
“76年和77年，这个比例上升到30.2%和29.9%！”
“可就在岛国政府高层在77年末的公开报告中提出，誓保政府发债规模不会再超过30%以后。。”
“78年，这个数字上升到了37.8%，让那些曾经的誓言显得不堪一击。。”
“截止到现在，岛国政府累计发行国债的总额，已经超过了500万亿日元。。”
“这个数字在65年－74年以前，还仅为110万亿日元。。”
“所以我们可以非常大胆的预测～到了今年年底，这个数字极有可能会突破550万亿，甚至是600万亿大关！”
“五年后，岛国政府发行的国债规模将会超过其国民生产总值的40%，甚至会更多一些。。”
“我会得出这样预测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赤字超前消费，极容易让人上瘾！”
大卫从兜里掏出特意准备的大通曼哈顿银行信用卡，向众人笑道。
“在我们消费时，如果不使用现金，只需要在账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便不会在心理上承担过大的压力和负担，并会寻找各种借口安慰自己，超前消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可事实呢？真的是这样吗？”
“呵呵～”
“当我们不得不面对开销越来越大，收入却极难增长，甚至还有可能降低时。。”
“我们会怎么选？我们又能怎么做？”
“透支未来吗？”
“超前消费的最大害处，就是提前透支了充满各种不确定的未来！”
“个人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
“考虑到政治和经济等因素，让岛国政府出台加税的政策，肯定会让这一届政府彻底丢掉民心。。”
“所以他们能想出的解决衰退危机的办法，似乎也只有发债融资这条路了。。”
大卫把手里的信用卡放进兜里，重新拿起粉笔看着众人讲道。
“近五年岛国政府迅速增加的国债规模，以及其他国家不断要求岛国政府开放货币市场的压力增大，让大藏省逐渐丧失了制定和实施产业政策的权力和手段。”
“它为了每年都能卖出大量政府债券，不得不跟随支付市场上通行的利率，让岛国近几年发行的短期国债利率也开始接近债券市场的利率。。”
“从这一点上来看～信用配给，曾经是一个强有力的工具。。”
“现在的大藏省已经无力维持和管理长、中、短期借贷市场的利率结构，也慢慢失去了影响其国内的资金流向和流动方向的能力。。”
“因为现在岛国财团们控制的大型企业，基本上都完成了国际化布局，有能力凭借自身力量完成国际融资。。”
大卫看向眼里闪烁着光芒，跃跃欲试的伯纳德·麦道夫，笑了笑说道。
“其实我在去年预测到石油危机会再次爆发时，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在黄金期货合约上做多赚钱。。”
“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
“黄金期货的价格，根本不是我能准确预测出来的。。”
“它也许会因为米联储不断提高利率，被国外流入的避险资金炒到一个令人感觉不可思议的价位。。”
“但我心里一直都在提醒自己，超预期的收益＝令人难以接受的风险！”
“我本人的财富，极其有限。。”
“所以我不能把大家对我的信任，all in投入黄金期货市场。。”
大卫向伯纳德·麦道夫解释完这些话，迈步走到派恩和山姆·罗杰斯两人面前，表情严肃认真的望着他们说道。
“只要我们能同心协力的控制风险，我相信在外汇市场上的收益，肯定不会少于黄金期货。。”
“但这个计划，还有一个大前提！”
“我们要筹集到更多的资金。。”
“对此，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呵呵～”山姆·罗杰斯知道大卫根本不是在询问自己，耸耸肩笑着摇摇头。
派恩缓缓把钢笔放在本子上，仰头看着大卫认真的眼睛，思考片刻后说道。
“你想从哪方面入手？”
“信用贷款？”
“还是抵押贷款？”
“或者吸引更多国外避险资金的投资？”
“都可以！”
“你觉得呢？”
“我。。”派恩眨着眼，嘴角露出一个微笑，感叹道。
“我好像一直都低估了，你的赌性。。”
“哈哈哈～”大卫忍不住笑着摊开手，答道。
“既然我已经看懂了宏观经济发展趋势的大方向，为什么不放手赌一次呢？”
“要是这次与它错过，等我老了肯定会后悔吧。。”
“哈哈哈～”派恩和身边众人，也跟着大卫笑了起来。
刚才一直默默观察着大卫的莉莉丝，此时忽然起身走到他旁边，挽着他的胳膊笑道。
“我们的共同账户里还有一些钱，你都拿去用吧。”
“no、no、no！”
“那些钱，我已经有了更好的规划。”
“它可以保证你今生无忧～”
“。。嗯！”莉莉丝瞟了一眼坐在旁边微笑的派恩，手上用力握了一下大卫的手臂，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其余几人都默契的把目光移开望向别处，装作什么也没看到。。
只有小秘书玛姬在做完速记之后，凭借女人的第六感发现了隐藏在楼梯间的那道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