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琦玉红着眼,长发遮挡住她的表情。
其实她也不会哭。
前世只有楼先生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什么是伤心。
她现在只能代入当时的情绪了。
徐之许看着这个瘦弱肩膀的沉静少女,即使内心的怒火翻腾如海,但看着对方瑟缩的模样,重话始终说不出口。
他一把将篮子夺到手里,气的龇牙咧嘴:“你可真行啊,你知不知道我兄弟靠这药,你他m……”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徐之许瞬间住嘴。
苏琦玉知道他与楼先生情深义重。
她抬起通红的眼眶,像兔子一般,把徐之许看的更是说不出重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能拜访一下那位先生吗?我家有自行车,我可以去帮他抓药的。”
徐之许有些烦,手指并拢捻了捻,最终放在兜里。
“算了,你走吧,用不着你去抓药!”
苏琦玉脚后跟都没挪动一下。
“同志,我知道我打翻了药……让您很气愤,请、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是苏家大房的苏琦玉,我家真的有自行车。”
少女急的带上哭腔,长发遮挡住脸,看着着急又慌乱。
许是因为她性格内向,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徐之许责怪的话抵在喉咙,磨了磨后槽牙,最终从兜里掏出一张药方。
这还是他今早刚看过伤之后写下的西药方,来的时候不知道这家伙出了事,带的药材也不够他用。
“你要是真想帮忙,那就去买吧~”
苏琦玉伸手接过,药方中还夹着一张面额五块钱的纸币。
五块钱在这个年代用处太多了,根本花不完。
直到这一刻,她才察觉到捉襟见肘的腰包。
抿了抿唇,将纸张和钱叠放在衬衫衣兜的内侧。
“我买到药就给你送过来。”
苏琦玉转身就往家跑。
徐之许关上门,来到灶屋。
新买的瓷盆里,青菜叶像是被虫撕咬过似的,四分五裂,凌乱撒在盆里。
地上柴火乱丢,面粉撒满整个案桌。
还有半碗刚打好的鸡蛋糊糊在白瓷碗里盛着。
他脚一勾,“砰”一声烦躁地关上门。
最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了火,白色雾气缭绕,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他的躁郁。
这般寂静时刻,正堂屋虚掩的掉漆木门微微敞口。
岁月的磋磨让它微微一动,就能发出“吱嘎”的困难声响。
徐之许抬头,就瞧见腰腹系着绷带的男人寸裸上身,轻手轻脚走出来。
“你出来干嘛?”
他说着猛地吸了一大口烟随后扔在地上用皮鞋捻了捻。
“出来方个便,顺便检查检查你做的鸡蛋面糊饼成果咋样。”
男人话间有明显的笑声,徐之许一听就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
“姓楼的,我不会做饭你少幸灾乐祸,看看你的药,撒了,你今天喝不了,等死吧你!”
徐之许把手里的篮子往对方那边一丢,陶碗在篮子里滚动,很快停在正堂屋台阶之下。
男人并未生气,只是轻笑一声。
原本犀利清爽的短发似乎都柔和下来,深邃的眉宇让他更显帅气温柔。
“少了这一顿没什么关系,你不也说那药味道奇怪可能过期吗?等你卫生所的药材到了,我迟早痊愈,记得去给江老和江姨做饭,别忘了我拜托你的。”
徐之许瞪了他一眼,但对方已经去墙里侧的厕所方便去了。
他小声迟疑地嘀嘀咕咕:“中药哪有过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