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前,走廊的灯还是没有电力供应的,昏暗的。
但现在……
秦九绥看着头顶一闪一闪,似是接触不良的白炽灯,明灭迅速地交替,眼睛暂时难以适应,无法集中精神关注四周情况,思绪便不由得游走起来。
谁在给它供电?
好心人?闪电侠?皮卡丘?
难不成是雷公?
虽说建国后不准成精,但如今整个世界都变态了,九颗脑袋的蜘蛛精都能享受下午茶了,或许真有哪个家伙幸运地被雷劈了一遭,从此变身天雷侠。
秦九绥下意识点头,又不禁沉思,那他也被电击过,一月两次呢,或许他就是天雷侠?先前没体现出来是因为时机未到,如今整个世界都背着他变态了,他也不能落后。
是了,难怪他冬天总会时不时被微弱地电流电一下,原来是因为冬雷滚滚,每逢冬季这雷势凶猛的时候,他体内的天雷之力就会泄漏。
其实,他就是天雷侠!
一明一暗的狭长走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着奇异的光。
灼热的视线如芒在背,让人无法忽视。
院长停下脚步,转身,皮鞋硬实的底摩擦着瓷砖,令人牙酸的声响,他微笑着,“你很兴奋。”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刚巧灯灭了,院长眨了眨眼,细小的瞳孔在黑暗里空无一物,像是失去了神采。
这次,灯光时隔两秒才又亮起,恢复了先前闪烁的频率。
秦九绥默默给眼前的家伙贴上标签——“黑瞎子”,计划悄然成形。
他毫不掩饰地点头,嘴咧开大大的笑容,“想起了高兴的事。”
两人目光对视,一人审视狐疑,一人镇定自若。
半晌,一前一后的脚步声重新响起,中间夹杂着极轻的闷响。
又过片刻,走廊在弯弯绕绕中抵达尽头,惨白的灯光依旧接触不良地闪烁,随着“叮——”一声,跳动的数字停到“f1”,红色的屏幕映着两道模糊的身形,一条细长灰影依附在天墙上。
指示灯亮起,电梯门僵涩地向两侧打开。
这条路很熟悉,秦九绥曾在脑海里一点一点地刻画过无数次。
十年前,他双手被扎带捆紧,负责医生和护士一路安抚着他的情绪,说他们很快就会带他出来,让他放宽心,不要抵触,不要害怕,想想高兴的事。
其实,那时的秦九绥并没觉得害怕,更不会有抵触心理,一个小时前才服用了奥氮平,他只感到昏天黑地的困意。
医生和护士拥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好心,但那些絮叨他可没兴趣听,所以,他为了岔开话题只好胡乱问:“坏了怎么办?”
莫名其妙的问话,医生和护士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问电梯坏了怎么办。
“不用担心,还有一个备用电梯,就在……”
回忆止住,难得想起两个还算让他舒心的家伙,秦九绥心情畅快了几分。
或许他的负责医生和护士也没能想到,这条通往强制关押监狱的路,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没能原路返回,倒是再次踏上了。
“家在地下,电梯坏了怎么办?”
刚刚走进电梯的院长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随即回道:“放心,不会坏的。”
秦九绥笑容扩大,点头,紧随着他踏进电梯。
“电梯关门——”
死气沉沉的机械提示音响起,电梯门一卡一卡地阖上,舒缓的音乐在被灯光照得亮堂堂的狭小空间里荡开。
院长贴着电梯一侧的墙壁站着,伸手要按楼层键。
“负二楼吗?”秦九绥上前一步,正巧挡住了他的动作,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我来帮你按。”
“f4”按键亮起,散发着微弱的光。
那张苍老褶皱的脸面皮肉微抖,凝滞的笑容还没来得及重拾,突然,灯光一闪,彻底熄灭,整个逼仄空间淹没在不见五指的漆黑中。
几乎同时,炸开一声沉闷巨响,钢制警戒棍打中颞骨翼点,骨头裂开的声音格外清脆,紧接着又是几声骇人闷响。
软趴趴的身体贴着墙壁瘫倒,秦九绥用警戒棍戳了戳身下人的关键部位,没有任何反应。
“真死了?”秦九绥讶异,“这么弱,难不成它不是想吃我?”
机械提示音响起,“四层到了。”
秦九绥将尸体拖出了电梯,却未急着离开,耳朵贴上墙壁窥听。
仿佛被碾压揉搓的水声迅速接近。
秦九绥咧嘴一笑,按下了六层的按键,转而走出电梯,朝另一侧安全通道走去,身影拐进隐蔽的拐角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