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厌恶的看了他一眼,用力的将手中的账册摔在桌子上,怒声问道:“王建国,你脑袋是不是不想要了,你自己看看这本账册,记得乱七八糟,户部的定价是每斤官盐七文钱,但是两淮的官盐每斤能达到四十文!是户部规定的七倍,老百姓不得已去买私盐,就连街头巷尾的商店中也大张旗鼓的贩卖私盐,连巡街的衙役都视若无睹,你这两淮都转运盐使司是摆设不成?”
王建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止不住的磕头,求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微臣实在是有苦衷啊。”
朱标愤怒的一拍桌子,怒声道:“说,你有什么苦衷,说不清楚,孤今天就摘了你的脑袋!”
王建国又一次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委屈的道:“殿下,现在大明的盐,八成的盐引都掌握在四大盐商手中,每年朝廷都对盐税有要求,如果微臣不听他们的话,他们就将手中的盐引烂在手里,微臣就收不上盐税,陛下会扒了奴才的皮啊!”
听了王建国的话,朱标更愤怒了,他的语气充满了杀气:“你作为从二品的大员,转运司衙门有上千的府兵,你竟然让一群商人拿捏住了?你办的什么差?”
王建国也听出了朱标语气中的杀气,作为历史上地位最稳固的太子,发起怒来自然让人恐惧,他惊惧的辩解道:“殿下,您有所不知啊,四大盐商在两淮地区根深蒂固,今日抓了人,明日盐价就会翻几倍甚至几十倍,百姓们吃不上盐就会上街游行,下官实在是不敢有大动作啊。”
就在朱标要压抑不住怒火的时候,下面的人进来禀报:“殿下,沈家沈万四求见。 ”
朱标闻言一喜,知道这是沈家派来协助自己的,当下便道:“快请进来。”
片刻之后,沈万四带着两个捧着厚厚账册的小厮走了进来,还没来得及行礼就被朱标打断:“都是自己人,虚礼就免了吧,这次你来是受了沈先生的指示?”
沈万四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缓缓开口道:“殿下,家主知道您查盐务会受到阻碍,所以特别派草民过来帮忙,虽然沈家没有插手盐务,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交集,扬州四大盐商是指萧家,汪家,马家和鲍家,每年两淮发放的盐引,有八成都被他们吃掉了,他们趁机垄断食盐的销售,大肆储藏,趁机抬高盐价,从而贩卖私盐,这样就可以避免交多余的盐税,而且盐价具体多少,完全凭他们的心情而定,他们通过几代的努力,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在两淮的地界势力盘根错节,很难对付,而且他们操控着全国的盐价,动一发而牵全身,所以殿下要对他们下手一定要慎之又慎。这是他们历年操控盐价的账单,殿下可以过目一下。”
朱标阴沉着脸,一本一本的翻阅着往年的账单,最后咬牙切齿道:“呵,朝廷和户部的法令在他们的眼中宛如一张废纸,真是狗胆包天!”
沈万四看着盛怒之中的朱标,小心翼翼的道:“殿下,还请息怒,四大盐商之所以如此难对付,最难得地方就在于他们不止将两淮地界上上下下的官员都打通了关节,就连各地的藩王与朝中大员都有所联系,所以这盐务不好查啊。”
朱标眼睛中仿佛要透出火焰,冷冷的问道:“王建国,你有没有拿不该拿的钱?”
王建国又扑通一下跪了下来,低声痛哭道:“殿下,微臣是洪武十一年太子府出来的属官,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就算微臣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贪赃枉法啊!”
一旁的沈万四也帮着说道:“殿下,与四大盐商有所勾连的官员,沈家也知道个大概,草拟了一份名单,王大人虽然这些年来中规中矩,但是也确实没有做过贪赃违法之事。”
王建国向沈万四投去了感激的目光,随后又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朱标接过沈家草拟的名单,仔细的阅读后,双手用力的团成一团,随后又无力的松开,名单上面记录了两淮几乎绝大部分的官员,甚至京城的很多公侯与重臣都参与其中!
如果想要彻查盐务,一定会遭遇非常大的阻力,如果是以前的朱标或许会忍辱负重,等待合适的时机来个一刀切,但是也许是受到朱雄英的影响,现在的朱标并没有想着逃避,而是认真的思索着如何破局。
渐渐地,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王建国,没好气的说道:“你在两淮待了这么久,有没有什么破局之法”
其实王建国作为太子府的属官,能一步步的爬到两淮转运使这个位置,自然是有他的独到之处的,只是四大盐商的势力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思索片刻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殿下,四大盐商中是以萧家为首,从萧家的家主萧定权入手或许会更容易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