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赵不凡含笑点头,目光一一扫过厅中的每个人,站起身来对着所有人深深一躬:“我离开之后,梁山军与水浒军就拜托了,这两军人马现在已经是大宋北军最具战力的人马,希望诸位不要让我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众人见他行了大礼,纷纷起身,单膝跪地。
“属下绝不负大人所托!”
“定不负大人信任!”
在众将参差不齐的承诺声中,赵不凡迅速起身离开,独自回到了后院书房,提笔给边关的将领写信。
他在北疆经营多年,除去梁山军与水浒军之外,各地都有旧部,而且在梁山军的数次整编之中,很多原来提拔起来的将领都被外派,特别是几个月前的河北东路大调动,赵不凡更是把他们全都安插到了各地边军,李邈身边,翟进身边,全都有他提拔起来的人。
总之,如今这河北东路的沧霸雄三州北疆将领几乎都是跟着他崛起,眼下他突然被拿走军权,调回东京任文职,自然会成为敏感事件,引起那些部下的怀疑和猜测,担心他出事了,从而或是怕被牵连,或是心怀不忿,极其容易造成军心不稳。
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还可能引发边防隐患,甚至兵变投敌等不可挽回的情况,所以他也是赶着给这些人写信安抚。
此后的半月时间,赵不凡开始整理重要的档案和卷宗,该焚毁的焚毁,该带走的带走,各项事务也迅速分派下去,直到腊月初,他才完成一切,定于腊月初五公开卸任返京。
这天,宣抚府门外的街道上排列着数百铁骑,有近卫营将士,也有飞凤营将士,可是把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为首的扈三娘和吕方郭盛也都穿着战甲,牵着战马静静等在大门之外。
不久,一声青衣的赵不凡从府里大步走出。
当跨出大门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门头的牌匾,久久没能挪动目光。
他看得不仅仅是匾上的“宣抚府”三个大字,看得是苦心经营多年的北疆,看得是这片为之付出数年光阴的土地!
“我还会回来的!”
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似有似无,伴随着冷冽的寒风迅速消散。
英姿飒爽的扈三娘拿着白貂袄轻轻走到他身后,温柔地为他披到后背。
“不凡大哥,时辰不早,该上路了!”
“嗯!”
赵不凡轻轻点了点头,毅然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大门,再不回头。
或许是感受到他的心绪,跟在两侧的扈三娘和吕方郭盛都没有说话,数百铁骑更是沉默不语,唯有兵甲和马蹄的声响。
不多会儿,赵不凡率先策马进入了黝黑的城门通道,却见城外的官道两旁人山人海,一眼望不到头。
“这是”
没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胯下战马便已经走出城门,城头突然一声炮响,绵延在官道两侧的官兵和百姓突地齐声高呼。
“恭送赵大人回京!!”
“恭送赵大人回京!!”
“恭送赵大人回京!!”
“这是”
数万人的高呼声中,赵不凡策马前行,却见两旁的百姓也是跟着在走,越挤越多,越多越挤,直让漫山遍野都是人!
刹那间,他明白了一切,双眼瞬间湿润!
扈三娘适时催马上前两步,轻声笑道:“不凡大哥,你回京的日子与宣抚府裁撤的日子是同一天,发榜各地的时候,百姓也全都知道了,他们星夜兼程从北疆各地赶来,就是为了送你。这么大的人员流动,官府和军中将领起初也感到奇异,但等得知原因过后,便顺从民意,帮着维护秩序,瞒着你安排了这次送行!”
赵不凡双目湿润,看着漫山遍野的百姓和将士,心里的感动难以言喻。
这时,一个老人捧着盒子突然窜上官道,泪水横流。
“赵大人,我们这些北地边民爹不疼,娘不爱,不是被贪官恶吏欺压,便是被辽国人抢掠屠杀,唯独你来之后,我们才有了好日子,辽国人再不敢随意抢掠我们,贪官恶吏再不敢随意迫害我们,我们好不容易才能活出个人样,不用再看着妻儿老小受辱,不再像畜生那样苟活,大家是真的舍不得大人走啊!!!
我是雁头寨的一个普通老人,当年是大人来救了我们村子,从辽国人手里救了我全家老大恩大德永生难忘,如今承蒙雁头寨的百姓们推举,我带着几百乡亲特意赶来送大人一程,也不知道送大人什么好,便抓了一把雁头寨的黄土,它是我们雁头寨人的心,是我们北疆边民的心,希望大人永远不要忘了我们北疆边民,永远不要忘了这片土地!!”
说着这番话,老人突地跪在地上,高高地捧起了手里那朴实无华的木盒子。
赵不凡早已是满目含泪,匆匆翻身下马,走上前去郑重地用双手接到手里,咬牙闭上了眼睛。
刹那间,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再度响彻了天地。
“祝赵大人前程似锦,永不忘北疆!!”
“祝赵大人前程似锦,永不忘北疆!!”
“祝赵大人前程似锦,永不忘北疆!!”
这三声高呼,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洪亮,震得天地轰鸣,鸟雀纷飞
寒风吹起赵不凡那黑亮的发,掀起了那白色的袍!
他伫立在风中,伫立在数万人的注视中,伫立在这天地之间!
“为了你们,为了脚下这片土地,我定竭力振兴大宋!”
“纵然粉身碎骨,永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