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7:30,n大男生宿舍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由浅渐强,直到一个男生骂了一句,“谁特喵闹钟响了,给老子尿都吓出来!”
唐瑜挣扎着按掉了闹钟,一只手杵着腰,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睡眼,艰难地跳下床,打开一旁的电脑,准时把昨晚制作好的简易动画短剧《后宫娘娘爱上小太监》发到视频平台上。
自从18岁考上大学离开了南滇老家,唐瑜就不再向唐国强要生活费,自己的生活也是只字不跟老爹提起,平时就靠在平台上发发短剧,没想到成了一个小有流量的阿婆主,每个月也能赚个千八百的足够养活自己,而且这种小动画制作起来也很容易,网上有现成的表情包再配上简单的动效,手绘的粗糙背景,唐瑜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做完一部5分钟的短剧,偶尔打打广告,帮几个电商上上链接,自然就来钱了。
发完视频后,唐瑜简单地到卫生间洗漱一下便夹上电脑去上课了。
唐瑜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这是任课老师一眼看不到的位置,得看第二眼才行。每天早上一边听课做笔记,一边在电脑上码码字,唐瑜在某平台上连载的网文《重生之我在大唐卖烤鸭》一直不温不火,不过也算有一些稿费,这已经是他的第二部作品了,他的第一部作品《重生之我在大唐做瑜伽》高开低走,才写到第31章就扑街了。
而今天的课堂却出了些意外,第一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跑过来传话,说外面有人找他,是一个中年大叔,唐瑜没多想,合上电脑便出去了,门外是一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男人,还能有谁,正是三天前匆匆一瞥的便宜老爹,唐国强。
“唐国强,你怎么不穿你炫酷的道袍啦?不在老家好好呆着跑我学校来干啥?”
“小瑜啊,你最近过得还好吧?你们学校的领导找我过来办点事,正好我来看看你,你……”
“我好得很。”唐瑜打断了他的说话,“你一个乡村民办小学老师,能到这里办什么事?你快回去吧,别来打扰我。”
“我,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晚上放学后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去吃饭。”
“得得得,你快回去吧,我要上课了。”
“诶……”
唐国强还要再说些什么,唐瑜却直接转身就走了,他伸到半空的手没有抓住唐瑜的衣角,只能慢慢收回,目送着他走进教室。
唐瑜一直怨恨自己的父亲,自从他母亲十年前死在了自己家中。
唐瑜的童年可以说是无比灰暗,小时候在父亲任教的民办小学读书,每天跟随父亲一起出门,父亲从来不会跟他说一句话。民办小学只有五个任课教师,分别对应语、数、外、科学和思想品德五个科目,唐国强是学校里唯一的数学老师,每个年级的数学课都是他在上。
放学后唐瑜又跟在父亲身后一起回到家,之后就被关到卧室里做作业,吃饭,睡觉,这样重复着每一天,就算是周末,唐国强也就只允许唐瑜到屋外的小院子里坐着晒会儿太阳,时间一到又得继续关在卧室里。
唐瑜的母亲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她不像普通的乡村妇女那样,她知性优雅,笑容甜美,虽然穿着最简陋的粗布麻衣也遮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发出的高贵气质。母亲不会说话,村里人都猜测她是被拐卖来的,怕她到处乱说割掉了舌头,唐瑜当然知道这是骗人的,因为他见过母亲有舌头,只不过母亲确确实实不会说话,但这并不妨碍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唐瑜被关在卧室里的时候,还好有母亲陪着他,母亲教他画画,他们在小楷本上用铅笔交流,母亲说,“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有很多有趣的事,村子外面还有城镇,镇子外面还有车水马龙,高楼大厦,以后一定要走出去,到大城市里看看。”
唐瑜就是这般憧憬着母亲笔下所说的大城市,靠着想象在纸上画出高耸入云的房子,快得像闪电一样的马车,人们穿着华丽的衣裳。直到那一天,唐瑜放学回来,看到母亲倒在了屋外的台阶上,父亲把她背到屋里放在卧室的床上,然后却不管不顾,唐瑜不知道母亲怎么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一大早,来了一辆面包车,几个人把母亲抬到车上拉走了,父亲还是如往常一样去上班,唐瑜在学校里一整天心神不宁,结果不出所料地,再也没有见到他的母亲回来,父亲却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她死了。”
从此以后,虽然父亲放松了对唐瑜的监管,也允许他偶尔在村里走一走,却再也无法抹平唐瑜幼小心灵的创伤。
晚上,唐瑜放学走出教学楼,唐瑜有个习惯,白天就算没有课,他也会待在教学楼里,码码字或者制作一下动画视频,然后放学的时候和所有同学一起回去。
唐国强果然等在楼下,见到唐瑜走过来,他连忙上去搂唐瑜的肩,被他一把甩开,“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吃饭就不必了,我晚上还有事呢。”
唐国强不甘心地攥着唐瑜的手腕,“我知道一些你母亲以前的事,你跟我去吃饭我说给你听。”
唐瑜瞪着他老爹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父子二人一路无言,一前一后地朝着校外的麻辣烫走去,点了一碗鸭血粉丝汤,父子二人面对而坐,唐瑜终于开口,“说吧,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