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翊看了一眼梁掌柜,他虽然没有像其他商户那样瘫软在地,脸上强撑着的迹象简直不要太明显。
而被他称作“龙将军”的那个人,则还有几分铁汉风范,他甩脱了遵项悍之命上前来的军候的手,非常有气概地朝门外走去。
韩翊把先前自己带来的账房记下的账单,还有梁掌柜的存档以及酒楼与自己签下的契约都交到了项悍的手上。
“嗯,梁家在我彭城,果然是家大业大,光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酒楼,都如此地恢宏壮阔,如此的金山银山,砸起来更是不心疼。”
项悍剜了一眼梁掌柜,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就是这么一句话,成了压垮梁掌柜最后的一根稻草,他终于瘫软成一滩了。不过,项悍有的是治他的办法,他叫了两个军候,抬了一架简易的担架,对着酒楼内外的人下令道,
“封存现场,一切等项王和亚父发落。”
韩翊自从,刚开始在彭城做生意,就感觉这地界的气氛有点不一样。
通常情况下,一般的生意人之间,都是互通有无,互相帮衬的。但是一涉及到与官府打交道,商户们要么就是敬而远之,要么就是歇斯底里地反抗到底。
就好比说这次之前,韩翊从来没有见着商户们谁对自己这么不友好过,自从项王府的告示贴出来之后,一切就好像是变了味似的。
半路上,韩翊好几次都想开口替梁掌柜求情,至少让他受罚不要那么严重。可每次话还没到喉咙呢,就被项悍给硬推回去了。
等到把梁掌柜几人都送进项王宫里后,项悍才如释重负地对韩翊说道,
“我说你好没轻重。如果刚才不是我赶到,你还有你的子孙后代,辛苦十辈子都填不满那人的饿坑。”
可正因为知道商人的不容易,所以韩翊才希望至少给梁掌柜留一线生机,毕竟他还有一家老小要养。
项悍见韩翊仍然不开窍,干脆支开跟前的人,跟他解释道,“不关你的事,你没必要那么自责。
今儿这事,是那姓梁的咎由自取。
你不知道,自打项王把国都定在彭城后,姓梁的就三天两头地跟我们过不去。这也就罢了。
他做他的生意,我们开我们的衙门,本应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事,我们每次到他家买粮,从来都是一个子儿不少地真金白银。
可是他却一个劲地撺掇彭城及周边的商户跟我们收税赋的官吏作对。这几年来,光我知道的,彭城里的赋税官失踪的死亡的,就不下十个,桩桩件件都跟他搭得上关系。”
项悍说到这份上,韩翊大概是明白了。今天的梁掌柜,与项家的梁子不是一天两天的,项家作为曾经被前朝打垮了家族,在底蕴与人气上,自然要忌惮梁家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