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替桑榆受罚。”容与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桑榆在挣扎,他索性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不可以”,九连姮出声反对,见星纬没有动作,她猛地瞪向他,“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我是她未婚夫,夫妻一体,自当受得。”容与道,脸色很平静。
“我没有。”容与怀中的桑榆哭出来。
她终于挣扎出来,小脸对上容与,“哥哥,我真的没有动用灵力。”
容与轻轻地替她擦去眼泪,温声道:“哥哥相信你,但是小鱼儿,没有证据,谁会相信眼见不为实?”
九连姮脸色发青,“你什么意思?”
容与没理她,继续安慰着桑榆,“别哭了好不好?如果峰主不能还你一个清白,那哥哥替你受刑也没什么不妥的。”
“容与,你这是公然挑衅执法堂的公正?”尖利的女声环绕在堂下,九连姮脸色再次被气红。
“砰”,一个杯子从长老席中被掷出,溅起的碎片全部砸向九连姮裙摆,划破了她磨了绣娘许久才完成的鸢尾花丛。
九连姮抬眼一看,是九族长老九秩,平日里最疼爱她的长辈。
“长老”,九连姮委屈地看着他,眼中有泪水蓄积,“我没说错”,她固执道。
平日里如果她露出这种神情,九秩长老早就低下声音,开始哄她了。
但是今日,这招失去了它的效用。
“九连姮,你闭嘴。”九秩脸色铁青。
他站起身,脸色涨红,良久,才长叹一声,“是我们教女无方,纵容她无法无天,如今连戕害同门的心思也敢出来了。”
他朝堂上长长一揖,“请星岩峰主按学府律法处置吧!”
起身后,他眼里有泪光闪过,语带哽咽,“时琇峰主,还请还桑榆这无辜孩子一个清白吧!”
程时琇点点头,就算九秩不提,她接下来也是要这么做的。
程族人的血脉之力被激发,有绚烂至极的五彩光从程时琇手中发出,瞬间笼罩了整个执法堂,众人都知道,那就是时间之力。
时间之力是公认的最难修炼的自然之力,最难捕捉、一去不回、不受控制,只有受到时间眷顾的程族人才有这样的血脉天赋,能够修习时间之力。
浓烈的光华在执法堂之中流转,九连姮心中极度不安,有什么好像脱离了她的控制,她迫切地想上前,打断时光回溯之术的施展。
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拖住她的脚步,让她定在原地。
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嗡……”,刺耳的警示声从她腕间的手镯中发出,手镯在震动,她想抬起手,却惊骇地发现自己连手也动不了了。
这是什么?
为什么会戴在她手上?
想不起来,她头痛欲裂。
五彩光在众人头上的那颗留影珠下方静止不动了,时光回溯之术已经成功施展。
巨大的哗然声自弟子席中传出来,九连姮僵硬地转过头。
却见时光之镜中,里边的“九连姮”在“桑榆”拿起九连环的瞬间,激发了九族的血脉之力,施展魅惑天赋,“桑榆”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而后长长的灵光自“桑榆”手中闪现。
程时琇再次掐诀,时光之镜中画面一滞,景象缓缓后退,定格在“桑榆”动作凝滞的那个瞬间,再以方才慢上一倍的速度播放开来。
众人看到,“桑榆”手中的灵力光束并不是从她自身上发出,而是从“九连姮”手中发出。
程时琇手一挥,画面再次倒退,“桑榆”手中的灵光缓缓消散,“九连姮”手中的灵光缓缓浮起,画面定格,不动了。
真相大白。
“构陷同门,无耻至极。”
“地仙一脉怎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心思阴狠的人?”
“太恶毒了,这是奔着取桑榆性命去的。”
“触犯律法,在学峰私自动用灵力不说,还意图戕害同门。峰主,这样的人,该当重罚。”
“附议。”
“弟子附议。”
“弟子附议。”
“弟子附议。”
……
九连姮听着耳边一声声的斥责和“弟子附议”的声潮,艰难地眨了下眼睛,只觉得双目十分刺痛,不,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不会有人识破的。
明明桑榆应该会在执法堂受罚的。
明明桑榆应该在受罚之后身陨魂灭的。
……
“嗡~”
长长的清鸣不断自她手腕上的手镯传出,接连不断的强烈震动终于惊醒了九连姮。
她终于想起来,这是九族族长九程越师叔给她的护身法宝,凝了九师叔一道魅惑之力,大乘期之内均可保她不受魅惑、性命无虞。
九连姮头脑顿时一片清明。
不对,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这里只是幻境。
挣脱幻境的九连姮软软地倒在地上,她环视四周,是被拖入幻境之前的那个钟乳石洞,她低低喘着气,感受着身体的虚软。
她被困在幻境里多久了?
一年?还是两年?抑或更长时间?
身体这样虚弱,她在幻境里竟陷得这样深么?
她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颤抖着手抚上腕间的灵力镯。
九师叔的那道魅惑之力还在,还好,她心下一松。
转动储物戒,她取出连培而师叔塞给她的丹药,一口吞下,任由丰盈浓郁的灵力在体内化开,身体渐渐恢复气力。
“咯咯咯咯咯咯,以为可以逃出去吗?”幽眇的女声环绕着山洞,九连姮面色一变,眼前光华流转,她再次被拖入幻境中。
幻境之外,魅魔神色玩味,“咯咯咯咯咯咯,第一次见到心思这么阴狠的地仙,多有意思啊!可惜是个没用的。”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黑色的魔息瞬间溢满山洞,“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族修士,自以为高人一等,还不是内里藏奸。将老娘困在这古塔这么多年,可把我寂寞坏了,可要好好陪我玩儿啊,咯咯咯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