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还去过中国，嗯……我还见过奶奶。”凯瑟琳设想过许多和陈月见面时的场景，但却没有想到过在江海的住处突然撞到……
“那我们用中文交流吧？”
“好的，阿姨。”
“小海的脑子里只有足球，我都以为以后要带他回国相亲才能……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能找到女朋友……”
“呵……呵……缘分……”
凯瑟琳只觉得每时每刻都在尬聊。
等到陈月似乎问完了所有问题，两人之间有些冷场，凯瑟琳突然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阿姨，你们介意江海为英格兰队踢球吗？”
陈月抬头看了一眼凯瑟琳，又看了一眼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聊天的父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他爸以前的梦想就一直是进入国家队，可是每次去，回来的时候都会很不开心。有时候是因为比赛输了，有时候是因为没有出场，有时候是因为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凯瑟琳，你可能不知道，在我们国家，一个运动员能代表国家去比赛、战斗，是一件特别荣耀的事情，但……足球除外。”
陈月继续擀着饺子的面皮，停顿了一下，叹息道：“其实我并不在意小海为谁踢球，甚至踢球或不踢球，我只想他健康的、快乐的长大。他小的时候，因为一件事差点不能再踢球，当时我就像，踢不了球正好就去读书嘛，可是，那段时间他就像丢了魂一样，我记得有一次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他的枕头都是湿的。”
凯瑟琳的眉头皱紧，她听过江海的那个故事，但是没有听过江海亲口跟她讲过，或许在他心里，那是一块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所以，后来你们就来英国了是吗？”凯瑟琳问道。
陈月摇了摇头，说道：“他爸说要来英国的时候，我并没有同意。足球带给小海的伤害已经很大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但那孩子也是倔，你应该懂‘倔’是什么意思吧？也可以说是固执，和他爸爸一样。后来我还是妥协了，我跟他们说，如果超过两个月没有找到俱乐部要他，他们就得回来。”
“他们在伦敦滞留了3个多月，我早就知道，他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后来的故事你就知道了。在他们安顿好之后，我也就过来了。对了，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早就就知道，他们大概率会留在英格兰了，所以从他们离开那天，我就开始在家自学英语了。”
凯瑟琳的眼睛泛起一丝泪花，陈月的讲述很平静，但她完全能够体会到，这个家庭在多年前遭遇的困境。
“所以，”陈月擀完一堆面皮，拿起筷子开始熟练地包起饺子，“不管论为谁踢球，只要他快乐就行了。凯瑟琳，你们是去年认识的吧？”
“是的。”
“你没有发现，最近这段时间，或者说这几个月以来，他的笑容越来越多了吗？我就只是在电视机上看着，都能够感受到，他真的很开心。”
凯瑟琳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的确是，去年刚跟江海认识的时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江海很单纯，性格也很闷，平时也冷冷淡淡的。他的笑容的确变多了，更开朗、自信，甚至话都变多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看到凯瑟琳陷入回忆、恍然的样子，陈月笑了笑，继续说道：“其实他以前就是这样的。”
“以前？”
“是的，很久以前，大概才这么高，”陈月用满是面粉的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他睡觉都要抱着足球。我想，现在的他，应该是真正在享受足球吧。”
凯瑟琳看着玻璃窗外那个沐浴在阳光之下的男孩，也由衷为他感到开心，恰在此时，江海回头看了她一眼，遂指着她笑了起来，凯瑟琳低头看到自己手中包的奇形怪状的饺子，恼怒地瞪了江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