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一时没了主意,到永寿殿中去见朱元璋。
"什么?一个北方人都没考上?"
"一个都没有!"
"嚯嚯嚯!
朱元璋惊得下巴都脱了臼,允熥那个小兔崽子也太神了,甩刘伯温十八条大街都不止。
惊诧之后,朱元璋又哈哈大笑,笑得朱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爹,你说这事该咋办,儿臣没主意了。"
朱元璋笑够了,喘着气对朱标说:
"这有什么?北方士子本来就考不过南方士子,但一个也考不中,也太伤人面子了。你叫刘三吾、白信蹈想办法塞十几个北方士子进去,不就完事了吗?"
朱标道:"儿臣也是这个意思,但被刘三吾、白信蹈挡回来了。"
朱元璋道:"凭啥!"
朱标道:"刘三吾、白信蹈的意思,只要科考没漏题没舞弊,考试结果就应该作数,不能因为有人闹就让步,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就没完没了了。"
朱元璋想想也是这个理,“这有何难?此次科举,咱就专招南方士子。然后秋季再开个恩科,专招北方士子。”
朱标听了,瞪大眼睛说道:
“父皇,这样不好吧?专给北方士子开恩科,南方士子不会服气的。北方士子要的是公道,赴考恩科就意味着他们自己承认学业不精,他们只会觉得朝廷可怜他们,是不会领朝廷情的。”
朱元璋却不以为意。
“有啥不领情的?谁让他们不争气?自己没考上,怨得了谁?考试结果己经出来了,难道还作废了不成?若说这结果不公平,咱认。若说刘三吾舞弊,咱不信。他娘的也太奇了,北人咋就一个也不中呢?这也太寸了,真烦死了!”
朱标还想再劝,朱元璋一摆手道:
“行了,就这么定了。世间没有两全策,抹抹稀泥,各打两巴掌,各给两枣,哄哄就过去了,你去拟旨吧!”
朱标无奈,只得遵旨而行。旨下之后,果然引起轩然大波。
恩科出身天然比正科出身矮了一大截,北方士子很不服气。
他们认为南人主导了此次科考,考题带有明显南方色彩,对他们的发挥十分不利,阅卷亦带有明显南方偏向,对他们的判卷亦十分不利。
很多北方官员和北方大儒也站出来,指责南人考官偏袒南人,岐视北人,批判南人文章专以绮丽繁琐为能事,于国无补,于民无益,激扬北人文章的质朴粗犷,不事雕琢,言之有物,掷地有声。
在南京夫子庙,七十余名士子聚集在一起哭庙。
这些士子们身着长袍,头戴方巾,手中紧握着书本,慷慨激昂地议论着。
他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扬言上书弹劾科场巨蠹刘三吾、白信蹈。
数十人前往国子监,一路高呼:"斯文己死!斯文已死!"
沿途百姓驻足观望,议论纷纷。
朱标闻报,勃然大怒,命白信蹈前去训斥、遣散。
白信蹈硬着头皮前去。
若是从前,参考的举人见了副考,不知道该有多么恭敬。
然而这一次,迎接白信蹈的却是毫无顾忌的嘲讽和奚落。
白信蹈正了正衣冠和玉带,干咳了两声,说道:
"本次的会试的结果已经揭晓了,也得到了陛下的首肯,是无法更改的。"
"本部也曾十年寒窗苦读,很理解你们落第之后的心情。"
"但是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人,理应遵国法,明进退。你们啸聚,游街,是很不好的。幸好陛下宽大为怀,不与你们计较。"
"本官劝你们赶紧回去吧。三年之后,又是会试之期,本部预祝你们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白信蹈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略拱了拱手,说道:
"尚书大人,学生一事不明,尚请大人赐教。"
"你讲。"
"学生想问一句,为什么此次会试,北方举子无一人中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