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疾风般传到南京,大臣们聚集在朝堂之上,面色凝重。
骞义气得胡须颤抖,"此獠竟敢背信弃义,不处死不足以平民愤!"
他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引起一片附和之声。
刘璟拱手道:“陛下,陈祖义作恶多端,屡次劫掠沿海,欠下了无数命债。请陛下杀之!”
众臣纷纷附和。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群情激愤,仿佛要将整个朝堂都掀翻。
朱标对陈祖义的欺罔之举也是异常恼怒。
朱允熥双眉紧蹙,忧心忡忡说道:"此事或许不像表面那般简单,恐有内情。恳请父皇下旨调查,再作定论。”
此言一出,大臣们脸上无不写满了惊愕。
中书舍人刘三吾年近八十了,直言不讳地说道:“太子此举实在不妥!陈祖义乃是恶贯满盈,怎能轻饶?”
礼部尚书白信蹈义正辞严说道:“太子莫要被海贼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此等恶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众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这两位,明年春闱大试,将会卷入南北榜案,那又将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连遭两个德高望重老臣的当廷指责,朱允熥脸倏地红了红,坚持说道:
“孤并未说过轻饶,只是说要查清,这有什么不妥的。陈祖义虽为海贼,但在剿灭史大威、岛津义雄之役中,也是立有大功的……”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更多的反对声淹没。
朱允熥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朱标,说道:“儿臣认为,还是应该先查清楚,才能下结论。"
眼见儿子的处境如此尬尴,朱标挥挥手,说道:"先退朝吧,此事明日再议。"
大臣们摇头叹息着走了。
回到了乾清宫,朱标问道:"你不知道众怒难犯的道理吗?"
"儿臣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那么固执?你是大明的太子储君,为一个海贼开脱,实在有损你的声誉和威望。"
朱允熥道:"父皇不觉得今日朝堂上的情势有一点诡异吗?就算陈祖义真的该杀,查清楚再杀又有何妨?但朝臣们恨不能立即将陈祖义杀掉了事。"
"他们这是在借着陈祖义的由头,发泄对解除海禁的不满。为大局考虑,陈祖义杀不得,杀了之后,又会有新的海盗头子冒出来,南洋就又有得乱了;南洋一乱,海患就不得平;海患不平,则迁都无望;迁都无望,则蒙古难清!"
朱标也有这种感觉,可是陈祖义降而复叛就是铁一样的事实,这种时候再不杀了他,怎么向文武大臣们交代?
朱允熥继续说道:
"父皇不妨想想,陈祖义好不容易获得了远洋贸易的机会,却前脚回到大琉球岛,后脚就叛逃,这合情理吗?"
"李三在供状中说,陈祖义叛逃是为了拐走朝廷的粮食物资。儿臣仔细算过了,那批粮食物资充其量值三十五万两白银。这笔银子对别人来说,可能的确不少。"
"但陈祖义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会为了这几个银子,而放弃已经到手的远洋贸易机会吗?那可是父皇亲口答应他的啊!"
"他得有多蠢,才会做出那种捡芝麻丢西瓜的事啊!可是陈祖义会是个蠢人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因此,儿臣认定,这次事件绝对是个意外。为了顾全解除海禁的大局,儿臣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下陈祖义!"
朱允熥说得合情合理,由不得朱标不信。
他说道:"此案并不复杂,那就派杨士奇到琉北彻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