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己经惊得目瞪口呆了,却又听见富贵说道:
"金锁说,太子妃吕氏还害死了太子妃常氏,连皇长孙也是太子妃吕氏害死的!"
犹如晴天一声霹雳,朱标整个人都僵住了。
十几年来,每每想起常兰和雄英的死,朱标便心痛得不能呼吸。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吕氏。
但他很难接受常兰和雄英真的死于吕氏之手,这对他来说未免太残忍太残忍了,所以他宁愿装糊涂。
他和常兰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婚后情投意合,那是他人生中最快乐最惬意的时光,如今却只剩下苦涩的回忆。
作为最尊贵的太子储君,却没能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儿子。
朱标首先感受到的是无边无际的愤怒,然后感受到的是深不见底的耻辱。
他遭受了沉重的一击,喉头一紧,一口黑血倏地喷出。
永寿殿僻处皇宫西北角,树木繁茂,十分幽静,朱元璋在这里住得很舒坦。
因为朱标命令封锁消息,因此朱元璋根本不知道太子东宫发生了血案。
朱允熥到了永寿殿,心中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向老爷子报告。
诸事顺遂,朱元璋心情大好,又绘声绘色地讲鄱阳湖里大战陈友谅。
"张定边那厮,好生勇猛,驾一只小舟,横冲过来。咱船大难掉头,又陷在淤泥之中,走是走不脱了,战又战不过。幸得常遇春,百步之外,弯弓搭箭,一箭射中张定边眼睛……"
这一段,朱允熥已经听了不下二十遍了。
朱元璋见朱允熥没精打采的,问道:"你咋啦?没睡醒吗?"
朱允煺凭直觉就认定,富贵这事不简单,背后背定藏着阴谋。
他终于憋不住了,说道:"爷爷,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东宫发生了命案,我身边的贴身小太监富贵,杀了东宫的大宫女金锁!"
朱元璋大吃一惊,问道:"咱为什么不知道?"
朱允熥道:"我爹不让说,我要提审富贵,我爹也不让。"
朱元璋大怒,"朱标这个混账王八羔子,充起大尾巴狼来了。这事不简单。你去,把那个叫富贵的带来,咱要亲自审。"
朱允熥问道:"我爹要是不许我带人呢?"
朱元璋举起钵大的拳头,"那你就把你爹带来,看咱怎么揍他!"
天色已经大黑,太子东宫静得出奇,吴忠、吴良双双立在殿外。
朱允熥径直走了进去。
摇曳的烛光下,朱标正襟危坐在书案之后。
"这么晚了,你不陪着爷爷,还跑过来干什么?"
"爷爷要我将富贵提走。"
"是不是你说的?"
"是!"
"你回去禀报爷爷,就说富贵已经被我处死了。"
朱允熥"切"了一声,直着嗓子嚷道:"审都没审,凭什么就杀了富贵?这里面肯定有隐情,如今没处查了!"
朱标目露凶光,逼视着朱允熥,"放肆!你这是在跟朕说话吗?出去!"
朱允熥被这前所未见的眼神吓住了,连忙落荒而逃。
朱标独自坐了很久很久,吕氏心中忐忑,怯生生走了进来,浅浅施了一礼,说道:
"陛下息怒,都是臣妾驭下太宽,治理东宫无方,请陛下降罪。"
朱标冷冷一笑,"你近前来!"
吕氏畏畏缩缩走了过去。
朱标突然抓住她衣领子,拳头举得高高的,却没有落下来。
吕氏胆都吓破了。
朱标声音冷得出奇,"为了允炆三个,你自我了断吧,我还是追封你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