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采乔也流下泪来,说道:“如今娘不在了,咱们爷三儿如何不能一边剥核桃吃花生,一边听爹说旧事?哥哥,你自此别在外鬼混,爹年纪大了,咱们好好陪他几年,那不是很好么?”。
王照点头道:“很好,很好,只是...”,沉默半晌,下定决心道:“我闯了个大祸,怕爹原谅不了我”。
王采乔笑道:“你闯的祸还少么?放心罢,爹不会真放在心上”。
王照摇头道:“以前那都不算啥,这次这事儿不一样,我得找爹亲说,他若一掌劈了我,我也认了”。王采乔倒听得一惊,慌忙去对王凌风说了。
王凌风倒也纳闷,见得王照,便冷笑道:“你又要搞什么阴谋诡计?就凭你这怂样,无非是吃喝嫖赌,打架斗殴,能干出什么大事来?”。
王照径直道:“爹,这次你的寿辰,宁老哥送来的贺礼之中,有一封叶掌门的亲笔信,藏在那件貂皮袄子的袖管里,你知道么?”。
王凌风身子一颤,立刻问道:“信在何处,拿来我瞧!”。
王照低头道:“已被我拿去,卖了五千两银子”,便将这事的前因后果一字不落地讲了出来,末了脑袋一垂,只待父亲怒骂。
王凌风却眼睑低垂,良久不语,只道:“照儿,你本来要将这封信交给我,虽然半途被那云冲截去,也算是良心发现。单单这一点,我便认回你这个儿子”。
王采乔急道:“爹,那姓乔的敢欺师灭祖,真不是个人,可是你年事已高,哪里还能号令什么群雄。你说这个事该怎个办法?”。
王凌风摇头道:“采乔,这封信分明是伪作。而且不是别人,八成便是你那宁哥干的,那云冲分明是被他收买。一个在贺礼中藏信,一个故意诱导照儿发现这封信,又故意让此信落入泰山派手中,昭然天下”
王采乔惊道:“不会的,宁哥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凌风道:“你当泰山派为什么要花一万两银子买这封信?裴圣章背后是太行派的彭天戈。这一伙人早想自末山剑派手中夺回盟主之位,只是顾忌叶掌门的威名,不敢轻举妄动。十八年前叶掌门与逆贼闵怒决斗之后,再未在江湖中露过面,末山剑派只托词闭关,由乔鹏暂理掌门事务。当时便微有传言,说他当时也已身负重伤,要么不治而亡,要么武艺尽废。末山剑派怕盟主之位不保,才假言闭关。时日一久,叶掌门一直不露面,流言更是甚嚣尘上,武林中几乎已经默认叶掌门已死,只是还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你宁哥此为,便是要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他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已经知道自乔鹏手中接过重器无望,索性孤注一掷“。
王采乔猛然摇头道:”不可能,宁哥说过,他的洛神剑已练成,只要娶了我,便可依照约定执掌末山剑派,又何须铤而走险?况且叶掌门若真的已死,宁哥要透露出去,又何必如此麻烦?便直修书一封,偷偷送于太行派,又何尝不可?“。
王凌风摇头道:”一则乔鹏迷恋权势,独断霸道,绝不可能轻易将重器拱手让人;二则你宁哥作为继任人选,必定步步在其监视之中,岂敢轻信信使?况且这赤裸裸的通敌之罪,凉他也不敢做出来“。
王采乔急道:”这封信就算是宁哥伪造的,但就内容而言,难道不可能真如信中所说,叶掌门被乔鹏囚禁?宁哥想要救出他也好,想要借太行派之手除掉乔鹏,继任掌门也好,总也()
算正当所为“。
王凌风摇头道:”也许如此。关于叶掌门的下落,我也说不准,大半真的已在那一战中和闵怒同归于尽。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已对末山剑派没有影响,否则你宁哥绝不敢如此莽撞。他伪造这一封信,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暗示末山剑派已生内乱,叶掌门无论下落如何,已构不成影响;二来这信只要落到彭天戈手中,彭天戈便可以此为名,名正言顺地讨伐乔鹏,顺理成章地夺回盟主之位。那裴圣章早知云冲乃是宁绍庭收买,不过顺水推舟而已“。
王照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两个在酒楼上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哑谜呢“。
王凌风点头道:”那是他两人早已心照不宣。照儿,无论如何,这一次末山剑派已少不了一番劫难。我垂垂老矣,难有所为,但这信自我处泄露,无论如何我得走上一遭,将这封信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