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狭小但干净的房室内。
周遭灵气运转如雾,身下是完全悬空的。
久病成良医,感受到自己这没有任何布料接触的身躯,基本已经了解到自己烧伤的严重程度了。
我灵台一阵一阵发疼,完全不用尝试就知道神识损耗有多严重,所以根本不打算放出神识去查探周围环境,怕变成痴呆。
我尝试着叫了一声:“有人吗?”
声音消散,空空荡荡。我又嘀咕:“没人我就继续睡了……"
结果下一秒,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哒了哒,听起来干脆利落,没什么请求的意思,更像是在通知里面的人。
果然,还没等我多发会儿呆,就见门吱呀一声推开,眼前朦朦胧胧眯着一片暗紫色。
我都不用定睛去辨认,哇的一声就嚎啕道:“师尊!我好惨啊!”
2.
扶贺丝毫没有病人家属的意识,一没带苹果香蕉二没带花,唯一给我的慰藉就是这样一看便知道我死不了。
他的手骨节如竹,托着一杆紫砂乌木的烟杆,微微翘起的小拇指留了一截偏长的圆尖指甲。
扶贺低着眼眸俯视我,眸色沉沉瞧不出喜怒,指甲轻轻敲击烟杆,然后指节如蝶翩跹,将烟杆在掌中拨弄着转了几圈。
最后,他轻轻啧了声,道:“死丫头。”
我有气无力:“你就这样说话……你就这样……”
“身上没一块好肉。”扶贺扫我一眼,冷笑一声,“干什么这么拼命,季今楼是死了吗?”
我悲伤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季今楼有发挥什么作用吗?
我咬住下唇,结果唇瓣干裂滋啦出血,更悲苦了,嘤嘤作态:“我不想给师尊丢脸......”
呵呵,为什么拼命?
还不是因为我菜!
我要是强了那是别人拼命,怎么轮到我?
本人在无能狂怒的时候就会怨天尤人。
恨啊!我为什么不是大佬!
3.
扶贺闻言脸色稍霁,却立刻转成了又好气又好笑的口吻:“只有废物才惦记着让后辈光宗耀祖,你好好的就行,不指望你多长脸。”
他嗤一声,眼睫垂了几分。指腹抚着烟口绕了绕,青色的火焰将蕴灵膏点燃,一克千金的灵药焚成细密的烟雾。
朦胧的雾气遮了视线,我瞧见他眉眼凑近,对着我轻轻呵气。蕴灵香扑面而来,清淡沁人心脾,此时却沾上了惑人的脂粉气,令我仿见了一朵珠光锦缎的牡丹绽放在我面前,一时间竟然有些鼻尖贯入眉心的香与恍惚。
“把我当你那些姘头哄,”我双目怔怔,耳旁流淌过他低缓的嗓音,“……吃你这套吗?”
4.
救命,后劲上来了。
我一个清心诀加大悲咒,两眼汪汪,终于忍不住在安全的环境中委屈巴巴,鼻子一抽:“你就要吃我这套!”
我强撑着身子,有些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扶贺愣住,眼眸微睁:“不要乱动!”
他伸手想要将我放平,却被我一把抱住。
我抱住扶贺的腰,将半张都是粉色新生的烧疤的脸埋在他胸襟前,哀嚎:“啊啊啊好完蛋!”
耳膜受到了着饱含情感的哀嚎的折磨,扶贺停止扒拉我,转而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拍我的发顶。
他道:“好了,干什么?”
我悲愤地宣泄道:“阵盘都用完了!”
又一身伤!钱又要拿来治伤!还毁容!
我崩溃地继续啊啊啊地乱叫,最后生无可恋地一推,把自己重新丢回去躺着:“我又破产了——完蛋啊——”
扶贺便笑了:“瞧你那样。”
我:“?”
“呵呵,没钱给你买礼物咯。”
说罢,我安详地闭上眼。
扶贺:“……”
5.
扶贺幽幽:“你不打算再争取一下吗?”
我闭眼摆烂:“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