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顾展之深深看了他一眼,重新坐回正中央的椅子上,又见施文墨还跪着,冲他道:“你也别跪了,起来坐吧。”
两人各怀心思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软倚上坐下。刚坐定,就有侍奴进来禀报:“小姐,门口的贱奴昏过去了,奴才们请小姐的指示。”
“泼水也没醒?”
“是,已经电击了几次,再电下去恐怕人就要废了,奴才们不敢擅动。”
顾展之沉吟了一会,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看向坐在左首的施文墨,问道:“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
施文墨没想到主子会把问题抛给自己,他一向是看不上低阶妾奴的,对这个分了自己宠爱的林今更是没有半分好感。不过他刚被主人斥责,不敢像原来那么冒失,斟酌了一会,挑选了一个自认为稳妥的回答:“侍奴在受罚时昏厥,是蔑视主上之罪,按照规矩刑罚数量应当翻倍。”
顾展之不置可否,她指指秦臻,“你说说看。”
三小姐没有表态,秦臻猜测她是不满意侧夫的回答。他看到林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若是没有孩子,他的处境又能比林今好几分呢?
“奴才以为,林今若是真的昏厥过去,主子摆着一只不会出声的门铃也无用。不如先让他戴罪伺候主子,等好了之后再行加罚也不迟。”
“没想到你还挺仁慈。”顾展之一眼就看穿了秦臻的伎俩,又想起去北苑领林今,被秦臻落了面子的那一日,语气就带上了一点不悦:“说起来你们也算是师出同门,怎么他就这般蠢笨。”
施文墨插嘴道:“主子,勋贵世家的小姐少爷,哪个房里没有三四个伺候的人?秦二少当时也是京城里的风流人物,林今那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哪能和他比呀。”
施侧夫是清流新贵,和原来以秦家为首的世家豪族争斗已久。施家不蓄奴婢,这样的锥心之言,自然是说给秦臻听的。
“哦?我少时不怎么出门,倒不知道二少爷是如何的风流潇洒。”顾展之托起秦臻的下巴,捏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这张脸长得确实挺勾人,喜欢你的女孩子不少吧?”
脸上的皮肉被揪得生疼,秦臻忍痛扯出一个笑容,“奴才那时候只知道读书,哪里会管那些不相关的人。主子可能不知道,您还没入学的时候,家主就在给您物色伴读了。奴才十岁时有幸被家主选中,做了小姐的侍读备选,身边服侍的一干人等都换成了男仆。”
“后来奴才入内伺候,家主又赐了锁,每日除了内廷和家里,都没去过别的地方。”男人眼睛红红的,看着委屈极了,“听说国外开放的很,侧夫在外面留学,可比我危险多了,有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贞洁呢?”
“你!”施文墨被他问得语塞,又碍于小姐就在近旁,不敢和他争辩,只能在心里暗恨。
“好了。”顾展之放开秦臻被捏得通红的脸,“叽叽喳喳的吵得我脑仁疼。”
“人放下来,找个医奴看看,别给玩死了。”
秦臻长舒一口气,恭维道:“主子深仁厚泽,是奴才们的福气。”
施文墨也不甘落后,他敏锐的发现三小姐神情恹恹,似乎有些疲倦,便支使侍奴搬来一张躺椅,轻声劝道:“主子累了,小憩一会儿吧,奴才给您打香篆玩。”
顾展之淡淡的嗯了一声,躺到椅子上,施文墨给她盖好羊毛毯,便到一边摆弄香炉。等到他摆好工具再抬头看时,秦臻已经站在椅背后面给小姐按摩了。
“狐媚货!”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又绽着微笑扬起脸,询问顾展之的意见:“主子想用哪种香?”
顾展之闭着眼睛,“书房里面,就用檀香吧,别污了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