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思索了一下,居然同意了她的话:“不过,今日你舟车劳顿,就先去休息吧。明日若你有空,就再来见我。”
龙池小心翼翼:“那您什么时间方便呢?”
家主大笑起来:“我已经是一个终日无所事事的老头了,自然无论什么时候都行。”紧接着,他又嘱咐:“我的妻子身体不好,你无事不要打扰,也不要去见她。若是她可以见人,我会提前与你说的。”
这是继白石以后第三个人这么提醒龙池了。龙池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而心中却不免疑窦丛生——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性格古怪,还是身体不济?她把疑惑压在心里,喝完茶后才告退,回到了被安排给自己的房间。
许是住的人少的缘故,房间极大、极宽敞,尤其是还有一处半圆形的露台,延伸到湖面上。龙池已经能想象出在天气晴好的日子,坐在露台上、面对湖光山色的惬意了。
这么想着,她立刻回到桌边,磨墨润笔,拿了张纸写起信来。
「寄予吾父白石:女儿已在本家安顿,家主甚是亲切,居处亦佳,有一露台临于湖上,可惜今日阴雨,万般喜爱,只得改日赏景。女儿实在感念父亲,某一小小喜好,父亲竟然记挂在心,十分意外,更加体会到父亲爱女之心切,感激不尽。本家甚好,然分别不到一日,女儿便有思念之情。第一封信已成,只待父亲信鹰,以寄心意。」
白石的信鹰在晚膳时分才到,那是一只有着鸦青色羽毛的老鹰,它带来了白石的信。他的信简短,字迹铁画银钩:“一切都好。住得可还习惯?”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龙池失望地叹了口气,不再给自己的信加笔,便将它束在信鹰身上,喂了它一点食物:“好了,去吧。”
信鹰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返程,疑惑地歪了歪头,便振翅飞走了。
白石也没想到,自己刚放出去的鹰,居然当天就回来了。他拆开龙池的信,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字数极多,倒是惊愕了一下。
他问梅丸:“薰怎么写这么多?我是不是字数太少了,不足以表达关切之情,会伤了她的心?”
梅丸:“小姐一向如此。只是,若是能收到大人您的长信,小姐一定会很开心的。”
白石长吁短叹,手摸了摸信鹰的羽毛:“看来以后要累着你了。”
信鹰:?
为表重视,白石对下一封信苦思冥想、竭尽心力,却还是说不出三七二十一。他寻求梅丸和五郎的帮助:“你们平常给家里人写信会写什么?”
梅丸:“问问身体是否安康。”
五郎:“说说自己遇到的有趣的事。”
白石提笔,又搁笔,只写下一句“一切安好?”,便叹道:“这么看来,离了薰,我的生活倒是没什么有趣的事了。难道她还愿意看我与好友出去喝酒投壶、读些打发时间的闲书吗?”
五郎问道:“那些女娥不是还在府上,不如传几个过来?我听说其中不乏能歌善舞者,应当能解闷,也可以与小姐说个乐子。”
白石想了想,很快否了这个建议——恐怕比起歌舞之乐,她会更在乎女娥一事:“不过你提醒我了,那些人尽快遣送出府,免得夜长梦多。”
梅丸点头称是,又说道:“其实,主子您写什么都行,无需拘于喝酒还是闲书。您不想缺席小姐的成长,小姐当然也不愿远离您的生活——您要是愿意的话,就当写了份起居注交换。”
“那还是太详细了,又无趣,薰怎么会想看呢。”白石无奈地笑,却提笔了。墨汁蜿蜒出男人萧疏的字迹,渐渐填满了整张纸。待到墨干时,他将信绑回信鹰,又恍然撤下,决定明天再寄。梅丸在一旁瞧着,自觉自己能揣摩到白石的心思,便试探着问:“主子,要不再给小姐安排一只信鹰?否则就一只这么来回送信,它得累坏了。”
“也没这么多信要送,不至于。”白石用镇纸把信压在桌上,先是拒绝,又顿了顿,像是思考了几刻,然后就新拿了一张空白信纸铺开,再次写起什么来。他边写边道:“不过熬鹰辛苦,我先问问薰是否愿意。”
梅丸觉得自己揣摩成功,面色不改,却心中暗笑,默默将捕鹰提上了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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